到时候不光是渤海、平原,整个河北都要落入贼手……而只要回去,整备兵马再来,就万事妥当。”
张世遇长呼了一口气,反而冷静下来,当即反问过来:“那我们怎么办?我只问你,你走了,我们渤海郡怎么办?”
“不耽误事情的。”薛常雄认真解释。“黜龙贼刚刚渡河,气势汹汹,但目标明确,安德、平原那种大城看都不看,俨然只是冲着我们河间军来的,
最多捎带着趁机彻底降服高士通,恐怕真没有迅速扫荡渤海、平原的计划和物资准备……渤海郡那么大,你们只要稍微退一退便可,而如果他们真的敢进到北面去,那反而是他们自寻死路,要被我们趁机汇集兵力回头吃下的。”
“薛大将军!”张世遇冷笑一声“你既是个半截子宗师,再加上黜龙贼此番这般果断、坚决,我也生疑,何况你还在我的谋划中死了个儿子,赔了一万兵……老夫其实也只能是认了的。但有句话,老夫也一定要告诉你,你若是还这般军头心态,事只计较兵马,不考虑人心,不知道理清楚地方和军阵,就别指望跟太原争了也就是老夫年纪大了,否则就在这河间大营的地盘,老夫我都能自诩本领,与你争一争!”
薛常雄倒是面色如常:“若是张公愿意来担这个烂摊子,我愿意做个副手。”
对方如此光棍,张世遇反而无言。
须臾片刻,二人讨论完毕,却是唤回诸人,宣布了退兵的决议……诚如薛万年所言,薛常雄和张世遇做了主,其余人是没资格说什么的,只能闷声答应。
具体计划便是,今晚便移营,南营转北营,然后明日王伏贝领兵做保,护住张世遇,往无棣一带转去。
这样,后日黜龙贼抵达,便无计可施了。
原本猜度中的惊天决战,居然因为黜龙军过于坚决的姿态和之前对西路偏师的强袭功成,而烟消云散。
别的不说,只说张世遇这边结束军议,转回南营,心里当然还是不自在。
却不料,刚刚来到南营,手下都尉便早早来迎,并汇报告了他一个意外的情况。
“有人要请降?”张世遇略显诧异。“城内的贼军还是城外的贼军,城外之前不都是自行逃散吗?”
“是城外,但那是之前没结冰,马脸河的水到正午还能受的了,而且都是小股,没有这一波人多。”都尉的言语像是在嘟囔什么。
张世遇点点头,表示理解,顺便再问:“多少人?什么来历?怎么个说法?”
“三千人,高鸡泊那边的,为首的姓窦,清河人,手下多是清河、信都一带的,他本人也是做过郡吏的,算是来历清楚,手下绺子首领也多类似……说要是准的话,他直接带三千人入我们指定的营盘,只求活命。”都尉赶紧解释。“消息过来后,大家颇有争论,只等府君来做主。”….张世遇再度颔首,然后就在营内停住脚步。
他很清楚所谓“颇有争论”是什么意思,包括眼前这位都尉的意思,其实就是大家都想招降下来。
原因也不言自明。
说白了,地方州郡里跟河间大营是天然不对付的,没人愿意把郡里的钱粮什么的平白缴纳给那些军镇,也不乐意看到地方豪强大户直接跟军镇发生关联并借着军镇保护拒绝服从地方,更没人喜欢军镇“清理”地方时的作态。
这是天然的矛盾和对立。
但是没办法,州郡的力量有限,面对着高士通这种大股流窜叛军,根本就是无可奈何,遑论这般狠厉的黜龙贼,所以还是只能指望着军镇。
这种情况下,地方上本能追求一些自己的军事力量,就属于某种理所当然了。而这一次这个姓窦的,条件意外的好。
三千人不多也不少,便于控制是所谓新附的河北本土贼军,连城都进不去,面对这种局势起了心思合情合理而且熬过了之前两年扫荡活下来的,也应该是有点本事的甚至做过郡吏,部众上下都在河北本地人眼里算是“来历清白”。
张世遇犹豫了一下,放在昨日他很可能会拒绝,但是刚刚从薛常雄那里离开,带着对薛氏父子的不满,他也觉得自家应该保有足够的实力才对……或许面对黜龙贼这种狠角色还是不够,但处于劣势和防守状态下,有比没好。
尤其是马上就要撤到北面,需要有立场坚
定的人抵抗黜龙贼和高士通的那些贼军……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明天一移营,人家未必愿意降了。
“让他本人不带武器,孤身来见老夫一次。”张世遇看了眼日头。“中午之前来见,否则就不谈了。”
说完,张太守再度衷了下身上的大氅,转入营内自己所居的小院去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相隔百里的正西面,平原郡安德城,说不清楚对张行率黜龙军离开是如释重负还是失望的钱唐也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谁来了?”之前还在为满城溃兵而无力的钱府君诧异至极。
“我家曹府君,率郡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