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运到五台山,甚至黑山外侧做个安置也是可行的。”
晋地往河北那边,连绵数百里的大山,理论上应该算是一体。
但实际上,因为南段的红山过于突出了,所以反而使得这段山脉在本地人眼里变得有层次感……北面的燕山的不提,中段的五台山、恒山一带,也被统一称为黑山,而红山再南一点伸入魏郡、汲郡那段,被称之为紫山。
本身都是因为红山特意指的颜色而得名。
故此,白有思稍微一想,便意识到对方的打算了,以至于当场来笑:“天下大乱,龙蛇纷起,听说你洪点检去年收拢了许多军匪,在黑山与晋北都颇有名望,莫不是存了其他心思?”
洪长涯沉默了一下,继续拱手:“于我来说,本就是晋地人,起身遮护乡梓而已,问心无愧;于白常检来讲,包括之前帮了大忙的张三爷,甚至还有太原城里英国公来讲,何妨观我言、察我行,日后再做定断?我的修为、格局都在这里,翻不了天。”
白有思笑了笑,当即颔首:“我听过你的事情,能有今日担当和盘算到底难得,我也信你一回。”
洪长涯拱手以对,重新扶住了肩膀上的长刀,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还有一事想问。”白有思看了眼已经开始运粮的队伍,继续来问。“你既在晋地这般有根底,可知道马邑太守是怎么回事?别人倒也罢了,他自家在火堆上,如何还不放粮?哪怕只是杯水车薪,也该做出样子才对……王仁恭我记得也是老将出身,应该晓得局势利害。”
洪长涯犹豫了一下。
“尽管说来。”白有思略显烦躁。
“其实缘由很简单。”洪长涯一句话揭开了谜底。“马邑人都说,王太守恐怕是忠于陛下的,最起码应该是跟幽州那边联络上了,他不放粮,一边是怕违背法度,另一边有点像是在提防太原,为军事做准备……”
白有思愣了一下,旋即醒悟——对方说的恐怕是真的,王仁恭是准备以存粮充军粮,而她父亲恐怕也确实在提防王仁恭,甚至想借局势逼迫王仁恭自坏,而不是单纯的放任晋北动乱不管。
两个关陇宿将,虽然地位大小差了一层,但都只是把马邑的百姓当筹码。
片刻之后,白有思干笑了一声,像是在嘲讽谁,又像是自嘲,却是凛然来看对方:“晋地军务都点检,破浪刀洪长涯是不是?”
“是。”洪长涯微微一怔,却又赶紧拄刀摇头。“但真不是晋地,晋地十五郡,而张三爷给写的是河东五郡……”
“三郎能给你写什么官职,我未尝不可。”白有思冷冷以对。“你既然决心要救晋地百姓,何妨局限于区区河东五郡?又为什么总是想着往山里钻?”
洪长涯心中微动,继而想到了某种可能……但却在心中点到为止,根本不敢深入,只能拱手俯身,被动聆听。
“你收罗了多少人?”白有思继续来问。
“不多……三四千。”洪长涯脑袋放空,脱口而对。“其实之前收拢的人不下数万人,都是晋地的义军,后来大部分都被英国公给唤走了,安置在太原周边诸郡,剩下的人又回家了不少,最后的这三四千,也多是因为跟北面有牵扯,或者干脆是晋北人居多,所以才继续跟着我……做的,其实就是趁着晋北大乱做点卖命的买卖。”
“具体都什么买卖?”
“一个是按照张三爷的指导,在有乱子却求平安的地方当保护队和治安团……剿灭盗匪,安抚地方,然后地方小豪强、小财主给些供奉。”洪长涯有一说一。“另一个,是既然保境安民剿匪了,不免要扯上货运的买卖,尤其是马邑和定襄大乱,可苦海边上部落的牛羊马还是硬通货,其余北地的皮货、铁器、铜器,也还是要从苦海上运过来的……唯独马邑的形势越来越不好,后者如今日见的少了,前者也只有一个雁门的生意。”
“所以,你在马邑和雁门有的是关系,最起码有苦海边上那些部落的关系,有郡内的一些官面关系,还有一些路口上豪强的关系?”白有思再三追问,仿佛回到了自己当巡检的时候。
“这是必然的,不然根本养不活好几千兄弟。”洪长涯抬起头来,然后咬了咬牙,稍作解释。“但这些关系,本质上是我狐假虎威,借了太原这边的威风,因为太原的英国公来了后,似乎默认了张三爷跟齐王那次留下的一点说法,反倒是靖安台没有再做理会……”
“本质上,还是你做了事情,拢了人,所以三郎才看得上你,我父亲也才会认下。”白有思莞尔一笑。“天下事都是如此……事在人为,加上一点胆量和引导,而待事成人聚后,假的也成真的,虚的也成实的了……是不是。”
“是……是吧?”
“如今天下大乱,我就不说什么大丈夫岂可郁郁久居人下这种话了,只说晋北先天下而乱,而王仁恭为了一个逃到江都的圣人拒不放粮安民,已经成了马邑乃至于晋北的毒瘤……我准备持倚天剑除掉他,你现在有兵有粮,愿意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