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此人是个有决断、有能耐、有想法的军将。
你甭管别的,敢打,敢算着天时人心做突袭,就已经胜过很多只会被动打仗的什么义军领袖了。
怪不得能轻易扫荡大半个鲁郡。
“委实妙策。”程大郎毫不迟疑的回复。“但还是有个问题,乃是说,你主力所在瑕丘距离他主力所在博城约一百三十里,我刚刚入驻的龚丘距离博城也有九十里,便是从龚丘渡河,你也要想好是准备彻夜奔袭还是要中间休息一下吧?若做休息,如何确保不被发觉?而若彻夜奔袭,临到城下会不会全军疲敝,弄巧成拙?”
“这就是此次奔袭的关键。”单通海立即应声。“我不准备从瑕丘那边渡河,也不准备在龚丘这边渡河,而是要从此处,也就是龚丘和梁父中间渡河……这样,可以在渡河前休息妥当,渡河后也只要奔袭五六十里……五六十里,足够奔而袭之了。”
程大郎立即醒悟:“所以你要我向前压住、锁住樊虎?确保渡河之事不被发现?”
“是。”
“但河上如此情况,两万人如何能骤然渡过去,不耽误行程?”
“白日冰薄,晚间却稍厚,分散开来,轻装拖拽甲胄兵器,可以轻松渡河,路上同样如此,白日泥泞,晚间坚硬……我昼伏夜出至此。”单通海说到此处,严肃至极。“程大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是要借这几日的冰情路况来做遮掩,他们以为我们不会去的时候,我们偏偏去!”
程大郎彻底服气,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恰如黎明前夜袭,黄昏时放火,都是取一点出其不意……刚刚连你这种高手都能在岸上滑到,遑论军事……若是单大头领你决心已下,我现在就回龚丘城,领骑兵带着干粮出来向前推,务必替你封锁汶水南岸的情况!”
单通海大喜,就在马上拍了拍对方肩膀:“事情若成,乃是程大哥首功。”
刚刚还许了一个郡,转眼间这就把自己当属下了。
程大郎心中当然略有不自在,却他还是立即点头应声,同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那夜奔袭瑕丘成功后便凝丹了吗?我看你刚才在冰上那几下,已然有些腾跃姿态了,反而是在故意掩饰藏拙。”
“是。”单通海丝毫不做遮掩。“这便是另一个胜算!”
程知理点点头,不再犹豫,立即转身打马而归龚丘。
当日便果然动员本部五百骑兵,撒向梁父。
程大郎认真起来,再加上骑兵在控制野外区域的天然优势,果然立即起到效果,不过是第二日罢了,便连续拔除了多个两城之间的小据点,清理了多个巡逻队,击杀拦截了多轮斥候,算是将樊虎撒出来的属下清理妥当,给单通海留出了三十里的进军空间。
你还别说,单通海果然是“飞将”之资,这边程大郎稍微兜住了局面,他便立即出兵,乃是自更远的鲁郡郡治瑕丘准备了五日的干粮,便即刻率主力昼伏夜出,往之前程大郎屯驻的龚丘这里来。
当晚出发,翌日一早便来到龚丘,封闭四门,睡了到中午,便继续闷头前行,下午时分便来到距离城外三十里的渡河地点,然后偃旗息鼓,养精蓄锐,等待傍晚到来……当然,这两日程大郎也发了狠,亲自引骑兵继续极速推进,不管不顾的将部众抵到了樊虎所在的梁父城外数里的距离,努力给单大郎腾出更多的运作空间。
但也到此为止了。
面对着程大郎的扫荡逼进作战,算是乡里乡亲,同为当地大豪出身的樊虎毫不犹豫,率领一千五百步卒出城相对,乃是隔着城西一条结冰的汶水支流,与对方对峙。
双方耀武扬威,互不相让,而因为情知身后几十里的地方有大军在休整并准备晚间渡河,有心要拖住对方的程大郎甚至主动挑战,发起了一场典型的团队单挑战。
这是以往东境乡下豪强们在争夺田地、财产、生意、人口时的常见手段,不是当家人亲自上阵,而是选择豢养的庄客、豪客出战,进行连续的单挑比试……没办法,整个东境从上到下都是反朝廷的,最少也是对朝廷有抵触的,而下面的人遇到事情可以找豪强们来处理,上面的人遇到事情也可以找豪强们来摊派,那豪强们自家出现对立,又能怎么办?
不能找官府自投罗网,不能搞出大动静吸引朝廷目光,但这个时代的利益争端又不能不付诸武力,还有真气修为这个东西,那自然就需要这种古典而又血腥的斗争方式了。
不过,和以往三五人、七八人的规模不同,这一次,程、樊两家,进行了一场持续了一整日都没有结束,十五对十五,合计三十骑的血腥单挑战。
双方骑士互报名号,籍贯,然后擂鼓助威,马上交锋,刀枪剑戟,弓弩锤网,什么武器都可以用,什么战术都可以使,但必须要一人死,一人胜。
如此而已。
“我其实素来都挺讨厌这种单挑的。”
程大郎望了望身后夕阳,感受了一下空气中微微的凉意,然后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