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出去?更可笑的是,几次叛乱被镇压的那般利索,朝廷在江都和襄阳又都有重兵屯驻,这些已经开始走上层路线、都快内中分裂的真火教真敢造反?至于说,粮食偷出来能统一调派给十几、二十个郡,就更可笑了,真火教真有这本事,还能十年造反不成?又或者把几位沿江总管当傻子来看?”
白有思一声不吭,她知道张行会给出答案。
“答案非常简单。”张行认真以对。“巡检,其实江东缺粮缺的特别厉害……鱼米之乡是没有太多粮食的。”
“不可能。”白有思脱口而对。“每年解入洛口仓的粮食便数不胜数,你说贪污腐化,说徭役扰民,说南北分裂,我都信,但怎么会缺粮?”
“我也不信。”张行喟然以对。“任何一个在东都生活过的人都不会信……但是,直到我看到了一封陈年文书,了解到了宫仓里的粮食是怎么来的,然后顺藤摸瓜,才不敢不信。”
“什么文书,怎么来的?”白有思低声追问。
“文书是一封陈年文书,是圣人登基迁都后立五陪都制度时的旨意转达,要求江东地区江都左近的七个郡,将每年秋粮一成,就地缴纳到江都行宫,充实本地仓储……然后,七八年间,仓储便溢出了,于是停止转运……也就是当年,赵公公做到了江都行宫的督公,并做到了现在,又是五六年过去了。”张行平静叙述。“巡检想到了什么?”
“今年江都有几个郡秋粮忽然少了一成,发函去问,说是雨水延期,转运不及,要等到春日上计时一并送来……你们去江东催一催。”白有思面无表情的复述了一遍。“你是说,赵督公是个大好人,或者是个软弱之辈,他接任后,或主动或被胁迫,将行宫里的粮食,又放了出去,让这七个郡的官吏将粮食拿走,充当秋粮,以作交差,然后今年宫里的粮食空了,引得我们过来了……所以……但……”
说到最后,白有思明显有些难以置信,却偏偏不知从何处反驳,以至于如此伶俐的人居然语无伦次起来。
“数字太巧了,而且也解释了,为什么江都官场,包括周公在内的许多人态度都那么暧昧,案子也就完全清楚了。”张行娓娓而谈。“但还是有巨大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赵督公和七个郡的官吏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做这件事情,哪怕中间用了真火教做黑手……这就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因为江东真的缺粮,那一成的秋粮加上去,很可能会引起饥荒,甚至大规模叛乱的。”
“道理是如此,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会缺粮?”白有思有些气急败坏了。
旁边房舍内,已经有小孩子再度哭泣了,而女冠明显警醒,却不敢再哄。
“请巡检带我去江心洲上。”张行一声不吭,站起身来。
白有思盯住了对方,没有碰酒坛和萝卜,而是抓住对方,凌空一跃,宛如一道流光一般在雪夜中往前方江中飘去,飞到江心,此处赫然有一个巨大的江心洲,洲上还有数个村落,一个市集。
“就是那边,下面那个村落,挨着村头那间房子的地方。”张行明显早有准备,乃是摇摇一指。“前头有棵树。”
白有思早已经不耐,直接如一只矫健的仙鹤一般飞落此处,将自己的得力下属扔下,然后催促不及:
“不要卖关子了,快说。”
张行没有理会,而是立在树下,指着树前的一片空地,再度认真言道:“事情很重要,麻烦巡检丈量一下这块地有多大,从这棵树到那棵树,四面都有田埂的,很容易量……”
白有思愣愣看了看对方一眼,但还是走过去,使出长剑,宛如变戏法一般,隔空使用真气让长剑迅速翻滚丈量起来,然后仅仅是片刻后便给出答案:“我的剑分毫不差四尺长,这块地大约三亩不足……”
张行点点头,就在树下含笑盯住了对方:
“巡检,你一直想弄清楚根底,而这便是根底的根底了。”
“什么?”白有思粗气连连,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什么根底?”
“这个案子的根底,为什么江东会缺粮?”张行笼着手平静以对。“包括另外一个问题的根底,困扰了天下人许多年的问题,那就是先帝为什么没有成龙证位?仅仅是因为他是篡位吗?
还有,比如说杨慎为什么敢反,为什么他和很多人,包括李枢那种聪明人都觉得他能成事?
还有,为什么我这个乡野之人,自从入了东都后,总觉得这大魏朝过于违和,一会像是新朝初立,一会又像是王朝末年?
甚至,徐大郎那种东境豪强,为什么一定要跟朝廷为敌?种种问题的根底,都在你的脚下和剑下。”
白有思怔了许久,猛地看向脚下雪地,而下一刻,她便随着耳畔的一句话目瞪口呆起来。
“这块三亩不到的地,早在先帝在位时,便在官册上丈量的清楚,是十亩整。”张行认真以对。
“不可能!”回过神来,白有思即刻反驳。
“这还不算,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