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死亡的镰刀好像再次架在了她身上。
但是,渐渐的,那样的声音也小了。
然后消失不见。
深渊中的火焰明明晃晃,最后熄灭在了一望无际的黑暗中。
世界重新回归原始的寂静与黑暗。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一场残酷的火刑过后,她痛苦得失去知觉的瞳孔上翻,其空白而麻木的脸在某一刻抬起,她恍惚地望向了头顶上的裂缝。
“为什么我会遭受这样的痛苦?”
她如此呢喃。
与此同时,出现在她眼帘中的,不再是那道叫人趋之若鹜的光亮,而是一抹雪白的人影。
回答她的,也是对方这样轻柔的言语:“因为你的太阳女神已经摒弃你了。”
慵懒的、轻飘飘的。
像雾和无根的花一般。
在静谧的深渊中那么清晰。
声音的主人虚浮在黑暗的半空,来自深渊之上的天光被再次遮蔽,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繁复矜贵的衣袂和银白的发梢。
属于年轻男性的外形高挑而修长,缭乱荡漾的袖摆好似能兜尽一整个春日的落花。
远远的,她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却能感受到他漫不经心的视线虚虚地落在她身上。
就像她过去多少个酣眠的梦境中感受到的一样。
对此,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只是空白地看着他。
当他们的目光在静默的罅隙间对上时,她在某一刻突然就看清了他的脸。
那一瞬间,她骤然想起了一句话。
——神明之姿不可直视。
但是迟了。
当对方的脸在眼中清晰呈现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的一切已经都不属于她了。
她的目光、呼吸、心跳,乃至思考都被篡夺,恍神间,连恐惧与灼烧的疼痛都已远去。
这种感觉很熟悉。
她曾经经历过。
相反,他则是不以为意地偏头,罗兰紫的眼眸微阖,下移,额前细碎的发丝划过额心菱形的金纹。
那是一副俊美细致到不似人类的皮囊。
她看见他浅薄的唇线似笑非笑。
深渊之中,所有的光影好似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黑暗化作细密的褶皱,在他雪白的衣饰上流动,高天之上的光亮被他遮挡吸收,化作了他眉间苍白如病态的冷雪。
他的模样那么深刻、那么深刻地烙印在她的眼中。
他高挺的鼻梁,他凌厉但并不冷硬的眉梢,他瓷白得透不出生动血色的脸庞……他的身姿明明看上去那么真切,可是睥睨她的目光,却无悲也无喜。
就此,某种奇异的圣洁与妖冶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诱惑人心的艳丽与疏离淡漠的冷冽那副身躯上融合得那么彻底和谐。
她见过那样的存在。
神圣,荒诞,危险,像一片浮沉在明暗交界处的羽毛。
她见过那双眼睛。
剔透,绮丽,像浮冰龟裂的大地。
有人说,人类在痛苦到极致的时候会自动屏蔽感知的能力。
此前火烧的疼痛已经麻痹了她的神经和大脑,初生似的懵懂和无知好像又回到了她身上,以致于就算意识到了对方的危险性,她在那一刻的目光也依旧直白得无畏又无惧。
她甚至说:“是你吗?”
“你终于愿意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吗?”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对方旦笑不语。
身上残留的疼痛告诉她,这并非是一个梦。
他们就这样对望许久。
许久。
直到她再次抱紧自己灼痛的身躯,问:“……所以,这是我的业火吗?”
这次,他终于出了声:“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因为……”
未尽的话音停在这里。
她低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自醒来后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因为眼帘中,自己一身白衣和绯袴,其十指纤细瓷白,完好无损,甚至连过去存在的茧都不复存在,这不该是一具被雷劈过、被火烧过的人类肉|体所能拥有的奇迹。
对此,回答她的是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你确实已经死了,明日朝。”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的肉|身已经湮灭在天雷之下,如今残留在这里的,只是你的亡魂罢了。”
她愣愣地抬眼:“那我为何没有去地狱?”
外形与人类青年相似的存在挑了挑眉,幅度并不大,但是细长的眼睫却陷入了深邃的眉骨下。
他轻轻“哦——”了声,问:“你想去冥府?”
明日朝歪头,垂首,长长的黑发落下,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