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姨母,也就没有隐瞒的缘由,她稍一思忖便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原来,她并不能如梁钰说的那样,全然不在意周围的指点和流言蜚语,若她真的不在乎,那便也就不会下这江陵,再者,那国公府真的就能容得下她一个差点和梁骋定亲的女子成为他们日后当家的主母?
这些顾虑她一直便有,只是在面对梁钰一次次那热忱的目光的时,她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压抑着激动,算是顺从的答应了。
温湄见之明白,伸手将她掉落在一旁的碎发别在耳后,语重心长的给予她莫大的鼓励:
“既然他都说了让你不必去理会,你便听他的,什么流言,什么亲事统统别管,梁钰曾对我说过,他既敢爱你,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姨母这次来,便是想告诉你,你既已决定同他在一处,便要相信他,不要畏惧,不要害怕,一切都交给他。”
日光粼粼,烈日当空,明明是很燥热的天气,姜姝挽却觉得心里平静的出奇,或许是因为温湄温声的劝谏,又或许是梁钰的承诺再一次得到温湄的印证,她原本略显浮躁波动的情绪都被抚的平静无波。
而本以为温湄不会答应此事的姜姝挽也是在这次温湄的鼓舞下摒弃杂念,愿意真正用心去接纳梁钰。
但二人毕竟没过明路,此间事情也只有他们三人知晓,就连梓春和铭风也不过是知道二人是在相处之中,并未知道其中深意。
梁钰的伤势在一日日好转,成王的事情也在他养病的时间里渐渐得到解决,知他伤势不妥,姜姝挽寻着间隙就会去隔壁院子探望,目的多不过是照料照料他。
可谁知,被照顾的最多的竟是姜姝挽自己。
梁钰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她时常会在客房等上许久都不见他人,知她喜吃盛京苏记的绿豆糕,梁钰在江陵寻了许久,终于找到能做出差不多味道的苏记糕饼,让她在漫长的等待中还有些吃食来消遣。
又知她体质招蚊,梁钰便移栽了一片薄荷草在园子里,忙完手上的事物后,除了《律法》外,也同姜姝挽讨论了如何陈情上表成王的罪状以及学习更多的案件知识。
时间就在梁钰的恢复和成王罪状的寻找中翩然流过,转眼间,就来到了九月。
金秋九月,处处丰收。
成王的罪状也终于在忙碌而平淡的日子中书写完成。
由于他是藩王,所犯错误也应由圣上裁定该如何惩处,盛京那头已经收到梁钰的上表,当下就是等着对成王进京的时间安排。
梁钰犹还陷在要同姜姝挽分别的事实中。
这次是他自请下江陵,其主要目的也是处理手头成王这事,现下成王伏法,盛京各项的财政源头也逐渐恢复正常,卫所士兵也重新收编至萧辞手里,盛京即刻还会委派新的指挥使下来。
而盛京那头大理寺尚还有诸多事宜等着他回去。
他不想走,可圣命难违,他亦没有足够的理由单独带走姜姝挽。
可就在二人依依惜别之际,盛京的姜家却来了信。
信先是送到温湄手上的,她并没打开,而是极富耐心的把姜姝挽招来,在她糊惑的表情下,那信的内容慢慢展字与面前:
信是姜衍写的,字迹刚开始还算公正,可不过三两句后笔锋开始变得凌乱,也当看的出来写信之人变得有些浮躁。
信中刚开始是询问了姜姝挽在江陵过的如何。
之前刚抵达江陵时,姜姝挽曾在温湄的授意下给姜衍修书一封,对水匪奇袭落水的事只字未提,只说了一路都好,让其不必为自己过多担忧。
还劝姜衍,眼下她已离京,姜衍的首要重心应该放在二妹姜凝芝身上,毕竟她与梁钰的事情定亲在即,姜衍理应将心思置于姜凝芝身,可眼下,姜衍回应也不过是寒暄客气两句,透过薄纸都能看出来书写之人的不耐。
姜衍好歹都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雀,十分懂得步步为营的计策。
见话说的差不多了,他便开始就姜凝芝的婚事说起。
原来,自她走后,姜梁两家并未立即操办,只言说,梁骋明年春闱在即,为了让他专心看书,婚事一类之事暂且只有搁置。
而因为当初他们答应过姜姝挽,姜凝芝在她成婚之前和梁家只能议亲,不能过礼。
眼下,梁骋和姜凝芝的事情已是人尽皆知,可两家却迟迟不肯过礼,难□□言四起,梁骋作为男子倒可以被人说成要追求功名,暂不谈儿女私情,可姜凝芝因着这事久等不至梁家的态度,周围人难免会腹诽一两句。
姜衍还道,姜姝挽及笄在即,他身为父亲亦是不能放任这个女儿在外孤零零的行笄礼。
温湄捏着这张信件的时候,有些不敢不敢置信,连翻说了好几次:“你爹是等不及要同梁家攀上这亲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