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躬身亲问?亲问谁?又如何亲问?
这短短几个字令姜姝挽心下犹如擂鼓,隐隐感到丝不对的意味来,可还没等她问出口,温湄就已经出声了:
“什么意思?圣上让他事事亲问你?他不是巡抚两江,如何事事亲问?”
一想到休沐五日都不曾见人,这要是事事亲问,那陈言廷父子来这江陵的大半年怕不是连人影都见不到了?
温湄自是不愿和丈夫儿子分开的,这会也不禁有些着急,声音都拔高不少,语气中的不虞直接就能听出来。
陈言廷却放下温湄递给他的帕子,好言劝慰道:“倒也不必如此,梁大人也是想到这点,这才趁着休沐这几日带着我和阿朗去了别处,余下的就是江陵的事物还未调查了。”
“既是圣上的意思,那我自当全力配合他的。”
温湄又问:“那当如何配合?”
这次陈言廷没说话,故意卖了个关子,温湄只好把眼光投向陈朗,温湄刚原谅他,他不敢造次,三言两语就把事情都给抖落了:“梁大人说想要遵从圣上的旨意,认下父亲这个老师,可江陵情况最为复杂,又有成王眼线,未免被人盯梢,父亲遂提议让梁大人住到府里来。”
就是说,陈言廷父子暂时不会像之前那般日也不归,但前提是梁钰会和他们住到一起。
姜姝挽明了其中的意思,又联想到近几日自己隔壁院子里进进出出打扫的丫鬟婆子,不知为何,明明是两间毫无关联的事情,却令她这会有些紧张,置于膝上的双手都有些汗涔涔的。
终是没忍住,还是朝着陈言廷温道:“近日,每日都有人在打扫我隔壁那园子,是否……”
“那梁大人也喜静,只让我给他一处僻静的院子外就别无所求了,正好挽姐儿旁边的院子还空着,我就让人收拾出来了。”
听到这里,姜姝挽还有什么不明的。
这怕又是梁钰的计划,先用公务来让陈言廷父子忙碌了几日,让温湄和她在府里整日都担心,自然是不能再接受两人长时间的不露面,接着再拿出圣上的旨意,冠冕堂皇的说要住进来,以便议事更加便利。
换做是谁都无法拒绝,梁钰可真是将每个人都算计在内了,真不枉费他的一番苦心,想到此处,姜姝挽心里还是有些愤恨在的。
以为到了江陵她和他便不会再见面,也不会再有交集了,可没想现下,两人不仅天天能见面,还阴错阳差的成了邻居。
姜姝挽不想这样,觉得自己又被他拿捏,心里是想拒绝的,可一想到温湄这几日因为陈言廷父子的事茶饭不思瘦了好几圈,自己如果这时候提出别的要求来,是给温湄徒增烦恼。
不就一个屋檐嘛,他日日那么忙,自己和他未必就有机会见面,在者,就算见了面又如何,该说的话自己已经说清楚了,他一个朝廷的官员,总不至于被人拒绝两次就寻隙报复自己吧。
只要她像在船上一般,算好时间,就不会碰见他。
可事实却偏偏与她所想大相径庭,梁钰这次像是真的听进了她的话,从住进府里那日开始就不曾在姜姝挽面前露过面。
往常她每日是辰时前就会起来,稍作收拾过后辰正就会前往温湄所在的前院,之前在船上她就有细细观察过,梁钰这人从不曾晚起,卯正左右他房间的灯就会亮,卯未才会出门。
而她只要把时间恰好错开,辰前起床,辰正过后出门就一定不会碰到。
可有好几次她因为隔壁住着的人夜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卯正就醒了,不到辰时就出了门,却一次都没碰到过他。
一开始姜姝挽以为是他故意的,故意让她放松警惕,可如今整整半个月过去了,她不管什么时辰出门,不管什么时辰回来,都没有碰到过梁钰,这人就像没住在府里一样,不主动提及根本想不起来还住着这么一个人。
她心里轻松的同时,竟无端的又带着些失落,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事情反过来了似的,不像是她躲着梁钰,倒像是梁钰在刻意躲着她。
好在,最近一如既往的都是好消息,陈言廷他们在其他辖地查到的事情慢慢的有了些眉目,之前密信上说的两江各项源头都被人把控也渐渐有了显露。
只是还是苦了陈言廷父子,日日披星而出,戴月方归,不过半月光景,两人眼见就面容憔悴许多,眼底俱是乌青一片,哪怕是同住在府中,姜姝挽也只能在晚饭时偶尔得见。
昨日在前院等待饭食的小会儿,陈朗竟差点就一头倒在桌案上,看的温湄又心疼,又无奈。
日子就这样到了三月初的暮春,草长莺飞,万物复苏,人也跟着犯春困。
姜姝挽小院里的薄荷叶子见风就长,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长至四寸,日头盛的时候,一踏足小院就能闻见淡淡的薄荷香气。
快有一个月碰不上梁钰,姜姝挽也乐的清闲,不用疲于应付,除了去前院就是把自己闷在屋里,没有话本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