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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千江二字,众人心下皆安,纷纷出言赞同。
千江,崧城无人不知,天下也几乎无人不晓。
它不仅仅指崧城以北那条浩浩汤汤,近日因严寒而凝滞的大江,更代表着那座江心小岛上,苍苍竹林间的千江阁。
隔江望去,只见连廊回旋,飞檐高啄,林间云雾遮掩,平添几分神秘。
北地偏远,崧城又是前朝旧都,自然人事混杂。
但自神秘的千江阁一出,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客的教训,以及当朝皇室对阁主的敬畏表现,都告诉了世人,何为崧城律令,北地规章。
“千江阁以天机推演之术闻名,历代阁主皆被尊为崧国国师,但向来不涉世事,百年间入王都的次数屈指可数。”
“然而在崧国覆灭后,阁主突然出手收下北地,不知是何缘由?”
客栈众人议论纷纷,一位初来城中的江湖客朗声笑问。
“千江阁不收?谁人敢收?”坐在他侧方的一名大汉已有几分醉意,放下酒碗,大声嚷道,“我们北地中人皆可为兵,逼得那凌彦南下建朝……”
见他打开了话头,附近一名腰间别着长刀的年轻女子也好奇出声。
“千江阁在你们北地人心中地位如此之高?可它还不是眼看着崧国覆灭而无力回天吗?”
“不懂便不要多言!千江阁只道天机,王朝覆灭本是……”
那大汉浑浊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大声一喝,引得客栈众人纷纷侧目。
本是天命吗?
年轻女子在心中补完了他未说出口的话,想要继续反驳。
“不谈这个,不谈这个。”说书人不知何时走至近旁,笑呵呵地岔开了话题,“最近到崧城的年轻江湖客,不是为了探春宴,就是为了千江今年的批命名额,届时千江江畔定是热闹极了。”
被说书人一语道中来意,年轻女子爽朗一笑。
“这是自然,‘千江踏雪一点红,手执银笔批天命’,不知多少人想要一睹这位千江少阁主的芳容。”
话题一转,客栈中的气氛也恢复平和,众人热烈地谈论了起来,杯盏相碰,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客栈北方,几条街巷外的一处空地上,却是刀光剑影。
“我已入城,诸位仍要紧追不舍?”
再次打退一击,赵长珺衣袂轻拂,纤手扬起细剑,剑身闪过一道寒光。
为首的祈元璟闻言略有停顿,俊逸的面容一沉,骤然收住剑势。
“江湖上美名远扬的‘千江踏雪一点红’便是如此做派?怪不得惯用白玉面具遮住上半张脸,从未显露真容。”
“既知我身份,公子应当明白,挑衅千江规矩之人皆是何等下场。”
赵长珺唇边虽挂着一抹微笑,但眸中笑意全无,清冷的声音让对面众人一滞。
“大人,崧城易入难出,我等动静若再大些……”其中一人望着赵长珺腰间的银笔,语带担忧地说道。
“好一个只问天命,与世无争的千江阁,少阁主屡次犯禁,便不怕反噬?”
祈元璟长剑入鞘,翻身上马,望着赵长珺的深眸仿若浓得化不开的墨。
“犯禁与否,就不劳公子费心了。”赵长珺轻笑道,“崧城景致甚好,不若留下游玩一番?”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和月色下逐渐远去的玄色背影。
赵长珺望着祈元璟腰间泛着清辉的长剑,思索道:“剑带寒霜,似在何处见过。”
她并未多想,垂眸望向挂在腰间的银笔,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天命……七年前初到此间,我便不信天命。”
月挂中天,雪势减弱,赵长珺轻轻捋起因打斗散落的发丝,牵着马悠悠然向千江阁在城北的据点走去。
街上打斗声已消,客栈内崧国的故事仍在继续。
说书人对着台下已收回好奇之色的客人们,轻敲醒木,接着讲述难辨真假的秘闻。
“据传那崧国秘藏分三处,一文,一武,一无名。
“这三处秘藏乃崧国至宝,文藏中珍藏着崧国历代名家的诗文、书法、画作,还有众多已失传的典籍孤本。
“武藏中则收藏了各种兵器、功法、战阵图,还有那柄承天帝遍寻未得的崧国传世之剑。
“但自常安公主殉国后,秘藏的地图与钥匙均不见踪迹,不知是否同样消散于那场漫天大火中……”
明月如镜高悬,古城映照千年岁月。
夜已深,归于宁谧的崧城中,一抹红影翩跹掠过万家灯火,没入赵府后院的竹林里。
皓月当空,银辉洒落,映得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竹影摇曳。
如烟的竹叶簇簇相连,在微风中发出沙沙之声,其上积雪随风而动,悄无声息地从如同翠绢绿帛的叶上滑落。
幽篁深处,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