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山脚下的归去来客栈实在是寒酸,柜台上点着一盏昏暗的小油灯,大堂摆了两张吃饭的桌子,大堂后面是五六间客房,墙面斑驳,到处破破烂烂,也不知道这么些年来店家到底是怎么支撑过来的。云旸拿着剑影的剑,“押着”阿念进了客栈,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大堂寻了个背对门的地方。
坐下时云旸一不小心膝盖磕到了桌子角,疼得抽了口气,又忙说:“哎呀,还真有点紧张。”
阿念奇怪地看了一眼云旸,云旸却是不看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有心想问他虚渊之事,此时却不是好时机,只得继续忍耐。
店小二正靠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听见有人进店,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待看清二人后,才嘟嘟囔囔地站起来,不咸不淡地招呼着。他本来漫不经心,直到看到云旸的剑,忽然瞪大了眼睛,接连看了他们好几眼。他二人却并未察觉。
“你要喝点茶,吃点什么吗?”阿念问云旸。
云旸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也好。”
小二上了茶水和一碟花生。
云旸没着急吃喝,而是说:“有一次回南岳,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茶馆,进去叫了点吃的,别的都还好,就是那碟花生黑不溜秋的,嚼着还是苦的,再翻了一下里面竟然还有肉虫子,把我恶心坏了。”这次的花生鲜红饱满,炸得恰到好处,云旸却也一点不吃,阿念欲言又止。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啁啾声,这是云家的暗号,云旸精神一振,直起身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秋不回站在门口,疑惑地竖着耳朵听着什么,不过等他看到背对他的“剑影”,还有趴在桌上“人事不省”的阿念时,脸上一喜,大步走了进来。
“剑影,做得不错。”说话间,他伸手去抓阿念。
没想到还没碰到,阿念跳了起来,手上和脚下的锁链哗哗落地,同时袖中一道银光直逼秋不回,绕着他上上下下缠了个结实,这是云家的缚灵绳,与道家的锁妖绳类似,都能控制体内的灵力流转。秋不回不会外家功夫,封住了他的灵力,便可万无一失地制住他。
秋不回面色一变,想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他挣脱不开,大喝一声:“剑影!还愣着干什么?”一旁的云旸转过身来,笑嘻嘻地问:“是在叫我吗?”秋不回这才明白自己是中计了,当下只得咬牙不住地冷笑:“好啊,好啊,你们……”
连日来受的痛苦和委屈烟消云散,阿念拍手叫道:“打鸟的人反被鸟啄了,这滋味可妙啊?”
秋不回不答,只见他浑身银光流转,脑袋上逐渐升起一团热气,缚灵绳竟似乎捆他不住,不停地簌簌抖动。而此时外面的云景烁和云潇洒冲了进来,两人一刻不停,伸手在秋不回身上布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封印,直到将他的灵力完全压制,缚灵绳也平稳下来,两人这才停下。
云景烁看到秋不回已经受缚,松了一口气,悄悄对着云旸和阿念竖了个大拇指。他看向眼前这个枯瘦沧桑的男子,心里还在惊讶此人的灵力实在生猛,问道:“你就是秋不回?”
秋不回见挣脱不开,逐渐从最初的狂怒中清醒过来,他抬眼看了看,轻蔑地说道:“云景烁?我记得你。”
云景烁皱眉道:“我们见过吗?”
秋不回点点头:“天成和你妹妹失踪的时候,你去昆仑虚,我们见过一面。”
云景烁仔细想了想,似乎印象中确实有那么一个年轻的男人,瘦弱文雅,不怎么爱说话,眼神中带着忧伤,与面前这个神情阴鸷的男子差别巨大。“我记得洪家奶奶当年有提过,昆仑虚年轻一代有个术法十分了得的人,便是你吧?”
秋不回不置可否。
“我们本是一家,你为何害我女儿和阿念?”
“哈哈哈,我如今已经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还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阿念起身:“舅舅,我问他几句话。”说着走上前去,问:“秋不回,当初在京都,是你跟秦王合谋布局,陷害我姐夫,逼我离京吧?”
面对阿念,秋不回还是肯说话的。他不置可否,道:“秦王?呵,我不是说过吗,区区一个凡人,不过蝼蚁,还不配与我为伍!我对你姐夫也不感兴趣。至于你……阿念,你现在不是得偿所愿,解封了赤水脉吗?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秋不回哪里对不起你了?”
阿念都快气笑了。她继续问道:“相繇到底在哪里?”
秋不回定定地看着她,忽地诡异一笑:“我不知道。”
“行,你不说,我自己去查。我再问你,是你要取我的赤水脉,还是有人让你取的?”
秋不回扭头望着斑驳的墙面,笑了笑:“谁不想要赤水脉啊……”
阿念紧逼一步:“你背后还有人指使,是不是?”
秋不回紧紧抿住嘴唇,不发一言。
“你不说,我就让我旸哥哥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云旸闻声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