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虎军重挫金昌,大获全胜,这个消息如同春雷骤然响彻大瞾上空。 京城众人还沉浸在第一场败仗中对裴沅祯指指点点,然而突如其来的胜利像猝不及防被人敲了一榔头。 先是寂静,随即心情几番转变,最后如水入油锅,轰地沸腾起来。 "原来这是裴大人的计谋啊。" “我就说,威名赫赫的螭虎军怎么可能吃败仗。” “就是,裴大人何曾在战场上输过?还是那句话,七年前裴大人能收拾金昌铁骑,七年后照样能!" 大街小巷,纷纷是赞扬裴沅祯用兵如神的美言,仿佛此前那些不堪的指责和谩骂都没发生过。 而朝堂上,那些弹劾裴沅祯好大喜功的人此时像吞了苍蝇般脸色难看,早朝上皆闭嘴不言。有的索性称病在家,连上朝都不敢去。 这位称病在家的便是都察院的尤大人。 尤冰倩担心他病重,还特地带药箱上门去探望。原本以为会被父亲撵出门,却不想小厮瞧见他高兴道:“大小姐回来了?昨儿老爷还叨念,居然真来了。” 尤冰倩诧异:“父亲叨念我?” “正是。” "父亲现在何处?身体可还好?" 小厮当然清楚尤大人是故意称病,支支吾吾也不好解释,便说:“还是小姐亲自去看看吧,小的也说不清楚。" 尤冰倩带着药箱赶忙过去。 进了尤大人的屋子,她上前关切道:“父亲,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 尤大人侧着身子,没脸见这个女儿,隔着屏风沉声道: "你就站那,别过来。" "父亲,让女儿好生给您看看。" "不必了,我没病。" "没病?没病为何……" 尤冰倩突然停下来,仔细回想这些日的传言,勉强猜出了些名堂。 裴沅祯吃败仗,朝堂上一半的文臣欲换将,但皇帝坚持不肯。她爹爹气性上来竟连皇帝都弹劾了。彼时皇帝愠怒,公然在早朝时说:“倘若裴大人嬴得此战,你当如何?” 尤大人 冷哼:“老臣便将所有弹劾的折子生吃了,再当众上裴府磕头道歉!”这话说得有些严重,皇帝以半月为限应了他这话,哪曾想,半月不到,裴沅祯嬴了。这下,最尴尬的莫过于尤大人。他自诩一诺千金之人,说出去的话定会去做。可丢出去的脸……怎么也捡不回来了。过了会,他转过身问:“裴沅祯何时回京?” 四月初,裴沅祯带兵凯旋回京。 入城当日,京城百姓夹道相迎,掌声、欢呼声不断。这一日,没人再记得裴沅祯是个奸臣,他好似一夜之间成了大瞾的英雄,人人爱戴。 路边,还有人捧着鲜花,裴沅祯骑马路过时,鲜花抛在他脚下,带去一阵清香。 他威风凛凛,器宇不凡,一身戎装高大挺拔。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令他甲衣泛起耀眼光芒。 他骑在马上,神情严肃,像个守护大瞾的天神。 这一幕,多年后仍让京城的百姓们记得,并且津津乐道。 队伍一路进了皇城,裴沅祯带部将们入宫例行参拜。 强忍着走过所有繁文缛节,最后百官们欲上前恭维时,皇上索性替他把人给挡了。 "裴爱卿一路风尘仆仆,众位爱卿今日先回,后日的庆功宴有的是机会。" 是以,百官们讪讪退下,心里也清楚,裴大人这是着急去见人。 至于见谁人? 观他脚步匆匆去了乾清殿偏殿便知晓。 偏殿里,沈栀栀早已焦急等待,透过敞开的大门望着他一步一步走来。他的脚仿佛踩在她心上,每走一步就令她心情激荡。 裴沅祯也望着她,眼含笑意。 等走到门口时,他停下,就这么静静地与她对视。 “栀栀,我回来了。”他说。 这一声“我回来了”思恋如潮,令沈栀栀热泪盈眶。他离开了三个多月,仔细算来是一百零九天。从他离开的第一日,她就无时无刻不想他,想写信 给他却又怕他在战场上分神。就这么,两人各自忍着,忍了一百零九天。 “愣什么?过来!”裴沅祯喊道。 沈栀栀“呜”地一声,不争气地涌泪奔过去。在她撞入怀中那一刻,裴沅祯的心如同干渴的沙漠遇甘霖, 感受到了久违的满足和踏实。 那些战场上的焦虑、路途中的疲惫,此时全部烟消云散。怀里只剩她的清香,以及她给的所有慰藉。 两人就这么站在偏殿门口紧紧相拥。显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