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十二月三日,日出末食时初,天色似亮未亮,江面上的雾色茫茫,整个天地都仿佛笼罩在灰暗里。
呼啸的北风吹拂着长江江面,滚滚湘江由南往北注入云梦泽。
作为湘江、长江、资江、沅江等大量中大型河流的交汇处,云梦泽地域面积广,水域面积宽,江波浩瀚如烟淼,远望仿佛一片无穷无尽的海洋。
巴丘乡,汉时岳阳北面的东风湖、吉家湖、成鱼湖、毛家堰湖、芭蕉湖等地,此时还连接着云梦泽,唯有江岸边山岭不断。
在后世芭蕉湖南岸一处叫洪山的高山之上,修建了一处烽火瞭望塔。瞭望塔有一伍人驻守,伍长昨夜值班,在平旦末刻胡乱吃了些干粮之后,就与麾下的士兵交接,躺在他们搭的一个干草木棚里休息。
棚子里还烧着火,刚接班的两名士卒一个在瞭望塔上观望着远方,另外一个还在给那火堆添着柴火。平时的时候它可以加热点干粮和水,关键时候就有很大的用处。
“这天也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站在瞭望塔上的那名瞭望手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芭蕉湖北面的山坡,却因为天色的问题,什么都看不见。
下面烧火的那个士兵随口说了句:“笨啊,晚上看火,白天点烟,你就只需要看着那边火光就行,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瞭望手不服气道:“我当然知道,可大江实在是太大了,别说火光,就算整个山都烧起来也看不到火光啊。”
“今天确实有很大雾。”
下面烧火的士兵就起来爬到了瞭望塔上去,皱起眉头道:“不过雾这么大,江东应该也不会来袭吧。”
“没人会在雾天行船。”
瞭望手耸耸肩,目光依旧在远处梭巡。
由于芭蕉湖与长江相连,所以沉晨在沿岸都布置了烽火台,以此随时来监控江面的情况。
只是今日雾色浓密,别说江面上,就连他们安置在其它地方的烽火台都看不清楚,夜晚点火,白天点烟的传递信息方式,也根本不能实行。
不过正因为雾色大,在常理上来说,船队也不可能行驶在水域极为复杂的江面,一不小心开到岸上,船队立即就会搁浅。
所以瞭望塔上的士兵们虽然还是认真地执行任务,但他们都认为江东的船队不太可能在这种天气行船。
“算了,我去上个大的。”
瞭望手从塔上下去,这些天一直待在这深山老林里,人都快憋疯了,只有上厕所的时候能在附近熘达熘达,也算是透透气。
刚上去的那名士兵接替了他,懒洋洋地说道:“小心点,附近山里有熊和老虎,别被叼走了。”
“簌簌簌簌簌簌!”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林子里就传出各种窸窸窣窣的响声。
瞭望手浑身一个激灵,忙眺目去看,就看到在约半里外的林中有十多只飞鸟划过白雾,翱翔飞上了天空,一时间埋怨道:“原来是鸟啊,吓我一跳。”
说话间他就已经爬到了瞭望塔下方,顺着右侧小山坡走了一百多米,钻进了小树林里。
而这一伍小队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他们东面小山坡下方,刚才飞鸟划过白雾的地方,正有一些人悄无声息地向着山坡下靠近过来。
这些人注意到山坡上方周围的木头都被砍掉,由于瞭望塔的位置必须要醒目,且要在位置最高点,因此他们很容易就看到了那个隐藏在雾中的高塔,却尚未行动,只是远远眺望。
“塔上只有一个。”
带队的是个精壮汉子,体态魁梧有力,穿着粗布短衣,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山坡,这人正是吕蒙。
历史上吕蒙白衣渡江,派人将沿江江防的瞭望塔烽火台士兵全部俘虏,就是因为这些瞭望塔烽火台必须修建在沿江的至高点,没有什么隐蔽性,一眼就能看到,所以轻易被他们抓住。
此时吕蒙显然是打算故技重施,这些日子他们时常派人伪装成渔船沿江打探,记住了这些瞭望塔烽火台的位置,趁着今日大雾,一个一个地清理,为船队铺路。
在吕蒙身边的一名副将说道:“都尉,会不会都在那木棚里?之前的烽火台那些士兵都是随意住在野外,这处台子做了木棚,遮蔽了视野。”
“即便是做了木棚,正常来说也该有两人执戍才是。”
吕蒙想了想道:“沉晨素来纪律严明,之前的烽火台上警戒者必须有两个人,除非临时去出恭,否则不可能如此懈怠,我们再耐心等等,也许是出恭去了。”
“明白。”
副将点点头,向身后的士兵们往下按了按手,示意他们保持安静,静静地等待。
与此同时,巴丘乡沉晨军营内。
一大早将士们还未起来,营房的后厨就已经开始在生火做饭。
沉晨也起床。
他昨日看公文到午夜,到日出末时才苏醒,便披上了一层外衣,准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