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的别院内,刘益守漫不经心的在雪地里走来走去。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颤抖的双手却反映出内心的焦急。
“哇!哇!”
从卧房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刘益守悬着的心落下,悄然松了口气。很久之后,满头大汗的稳婆从卧房里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对着刘益守行了一礼道:“贺喜都督,母女平安。”
原来是女儿啊!
刘益守更加松了口气,萧玉姈比其他妹子早一个多月怀孕,她要是生下长子,老爹又是萧衍,只怕这孩子长大后会有跟萧正德一样的想法。
“做得好,去领赏吧。我府里还有几位夫人预计接下来一两个月会生,还是你来接生。”
刘益守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平静说道。
“要得要得,能为刘都督做事老奴三生有幸啊。”
稳婆脸上堆满了菊花一般的笑容,喜滋滋的离开了府邸。
等萧玉姈的情况稳定下来以后,刘益守才去看望安慰了一下颇有些失望的萧氏公主。说了不少好话。
这小孩吧,刚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一点也不美。不过等到一岁大两岁大的时候,小公举就会越来越像可爱的小棉袄了。
正在这时,王伟静悄悄的站在院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来。刘益守无奈摇头,对他招了招手。
“主公,梁军羊鸦仁部,已经到达东海郡的崆峒戍。羊鸦仁派人来跟我们联络,希望我们能屯兵下相,接应他们。”
王伟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但是职业操守还是没丢,哪怕不甘心,他也得把此事通报给刘益守知道。
下相在哪里呢?就在江苏宿迁市西南的位置。在黄河夺泗入海以前,是泗水与睢水交汇之处,战略地位极为重要,而且它还是项羽的故乡。
屯兵下相,那么位于下邳城的梁军就能从容退回梁国。不得不说,羊鸦仁打仗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一下子就点到了关键。不过他这样要求刘益守出兵,有点指使他人白白打工的嫌疑。
这一带的详细地图刘益守早就看烂了,全在脑子里记着在。他微微皱眉问道:“下相南面不远的宿豫城,乃是淮南重镇,羊鸦仁需要我们来保障后路么?”
刘益守完全不敢相信一个久经战阵的大将会犯这种错误,舍近求远。
“呃,主公,是这样的。萧衍七子萧绎,正带着兵马屯兵宿豫,以求立功。”
王伟满脸古怪的说道,他搞不懂萧衍到底是怎么想的。
刘益守也被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为给惊讶到了,他疑惑问道:“萧衍难道就允许湘州兵马到南徐州部署?湘州离那里可不算近啊!”
萧绎是在外镇不假,不过身边的兵马却都是精锐,数量不多,费事倒还真不费事。
这种玩法也不是没有过,但那都是十多年前梁国还在向北掠地时的动静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梁国后面的历史倒也不是没有特例,比如说历史上陈庆之北伐回梁国之后几年,某一次还锤了主动进攻的侯景一顿,那时候侯景还是高欢手下。
而那一次,萧衍担心陈庆之打不过侯景,所以派夏侯夔跨越防区支援陈庆之,可是夏侯夔还没到战场,侯景就被陈庆之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狼狈逃回了东魏,辎重全部丢失。
此举类似于今日萧绎将自家兵马部署在宿豫。问题只是在于,萧衍何以会容忍这样的举措。那么多人去争兰陵县,就不嫌累么?
“萧绎上书说,希望保护自家兄弟,兄友弟恭,希望给父亲尽孝,希望为家族出力。萧衍于是欣然允诺。”
王伟满脸无语,搞不清楚萧家人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
明明是为了争功,非得以孝道打头阵!看得出来,谁在夺回祖地的行动中出了大力,那么谁就有可能在下一任天子之争当中领先。
很显然,萧纲的太子之位并不安稳,大家也都看出萧衍似乎近期并无退位的打算,这场皇位的争夺战,更是有持久战的趋势。
“羊鸦仁有可能是根本不敢把后背交给那些萧氏的王爷,所以请主公来帮忙。毕竟主公也能算羊氏的半个女婿吧。”
王伟笑道。
刘益守微微点头,萧衍那些兄弟跟儿子,名声令人不忍直视,从前坑了不少沙场宿将。羊鸦仁会这么想,大概也是因为以前凡是萧氏王爷出兵,都会弄得战局无法收拾。
“令宇文泰带本部人马三千人,屯兵下相。记住,按兵不动即可,任何人调令都不要听。无论战局多好看,都不要出击。”
刘益守还是有点担心被殃及池鱼,所以只是假模假样的派一点人去意思一下。
因为此战的规模,好像比他原先预想的要大。他只是抛了一块肥肉,结果梁国国内一个两个的全都跳出来争。
现在局面已经不是萧衍可以完全掌控,更别说他刘益守了。不仅是萧氏在争,他们麾下那些将领也希望能立功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