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春日宴,将酷似珵环夫人的姬蘅送到先赵王面前,送到他的后宫。给芈鹭施加危机感,让她专心盯着后宫的事,无暇顾及前朝之事。
之后,芈鹭又找来一个一样长相的卫美人,制衡姬蘅。
所以,当时的后宫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姬蘅淡泊不争,只想守着腹中孩儿过日子,却被王后同党卫美人,视为竞争对手,对她横加刁难。
送她入宫之后,姬蘅就开始沦为赵翦的弃子。
他本任其自生自灭,并不会加以干涉。
是她,她去求的赵翦,才让他再度出手。
她能猜到赵翦下催生药的目的,只因当时他是太子,不便直接插手君父的宫闱之事。
于是造成姬蘅早产,本意是引起先王的注意,再由先王直接知道姬蘅身处后宫的艰难处境。
只是,姬蘅本就畏寒,那样的寒冬腊月,她身怀六甲,还没有足够的温饱,身体本就孱弱。
那样的她,如何受得住那化瘀利生的催生药。
姬禾捋清这些前因后果,心中悲痛万分。
要不是她去求赵翦,她的蘅姐姐,就不会受到这样的苦难……
都是她,都怪她……
姬禾想到这里,悔恨交加,自责不已。
她好恨!
恨赵翦。也恨自己。
真相绽开的刹那,压断了她脑中那根紧绷的弦。
她再也无法冷静,伏倒在桌案上,埋首臂间,嚎啕大哭。
稚辛听到哭声,连忙赶过来慰问,发生了何事。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崩溃的姬禾。
从前听闻先生身陨,她也只是隐忍泪光,无声啜泣,一个人独自在殿中待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出来时,她眼中的悲伤虽在,但绝不落泪,执拗地坚信没见到尸首,她绝不相信先生故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稚辛,一日没找到师傅的尸首,我便相信他还在人间一日。”
当时姬禾让稚辛带人出宫,去那个地方,寻找范奚。
此后一别经年,往事如烟,当初那个坚韧少女,历经沧桑,如今第一次卸下所有坚强,哭得哀痛欲绝。
稚辛不知她为何而哭,却也深知她的脾性,此事必不简单。
她跪在姬禾身旁,以手抚拍她纤瘦的背,静静陪着她。
*
那日之后,姬禾开始郁郁寡欢。
她时不时发呆,连续两天,整日坐着一动不动。
稚辛问她什么,她都不理,只是点头摇头。
直至稚辛说去给她请太医,姬禾空寂的眼神,才有了一丝波动。
她及时反应,迅速拉住稚辛:“我没事,不必麻烦太医。”
姬禾郁结在心的,不光是姬蘅之死。
压着她的,还有另一桩事。
她私下照着医书给自己把脉,发现脉象波动流畅,如圆珠滚落,是孕中的滑脉无疑。
她简直觉得,上天是在故意作弄她。
她刚发现,赵翦也有份害死她唯一相依为命的姐姐。
这边,就发现自己又怀了他的孩子。
简直可笑。
她不知如何对待这个意外的身孕。
叫她生下来,她不愿意。
莫说她本就不愿与赵翦有孩子,如今得知他间接害死姐姐,她更加万万做不到给害死姐姐的人生子。
但若是堕胎,于她而言,也是凶险万分。
她之前已经流掉过一个孩子,已经给她的身体带来了隐患。
而这一胎,已经四个多月,接近五个月的胎像,早已过了堕胎的最佳时期。
这个月份强行堕胎,她怕自己这条命也就此交代。
可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她还有未完成的事。
在这之前,她要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这两日,她便是陷入怀孕这件左右为难的事之中,思索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未知结果。
她那日抑制不住的痛哭,传到赵翦的耳中。
这日忙完政务,赵翦过来看她。
见她神色淡淡,便问她发生了何事。
姬禾此时见着赵翦,胸腔之中,只有怨憎,差点连明面上逢场作戏的敷衍,都难以维持。
她脑中与自己做了好久的斗争,才稳住那不多的理智,随意捏造一个借口:“那日小憩,忽梦故国故人,醒后徒觉悲凉,以至压抑痛哭,不是什么要紧事。”
听罢,赵翦揽她入怀,温声软语安慰着她。
姬禾心中烦躁,脸上还得维系正常的情绪,继续对他虚以委蛇,强颜欢笑。
虽然她佯装没事,他仍是在那明艳的脸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他当她或许是触景生情,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