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二来也是为了给退任的老相国赵师一个回报。
昔日赵绪能从诸子之中夺嫡,多亏了赵师的提携。
而赵师为官清廉,对自家人的仕途,从不滥用职权提拔,致使他家到了他卸任之后,几乎没落。
故而,他才力排众议,破例给他的孙辈-赵辕一个安身立命的仕途。
这个少年确实勇气可嘉,才能也不错。
但他是他家一脉单传的血脉,于公于私,赵翦都没有考虑过要让他上前线。
赵翦不知她为何独独提起赵辕。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思来想去,也只能是之前他让赵辕日日护送姬禾去椒兰围场,才让他们有了交集。
赵翦又抓着她的手指捏了捏,状若风轻云淡地继续问:“阿禾,为何会想让赵辕去?”
姬禾坦坦荡荡对上他的目光:“所谓路遥知马力,王上之前让赵辕护送我去围场练习骑射,相处下来,发现赵辕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多亏了王上眼光独到,才将他发掘了出来。”
赵翦听到她最后一句拍他马屁的话,不由轻轻一笑。他道:“然后呢?”
“然后时间长了,得知赵辕志在沙场,可惜无机会前往,故而想帮他问问王上。”
赵翦被她如此直率,又毫不扭捏的话逗笑了,“阿禾这般直言不讳帮外臣说话,就不怕我误会吗?”
“误会?”姬禾一愣,“赵国历来都推崇举贤荐能,人人皆可提之事,有什么好误会的?”
她这样坦荡又直愣的反应,赵翦就完全放心了。
先前他还在想,莫不是他们二人,走得过于近了些,才让他的阿禾,忽然提起赵辕。
害他莫名其妙,同臣子吃了个飞醋。
“你说的对,”赵翦失笑,追问:“阿禾继续说说,你是如何得知赵辕志在沙场的?”
姬禾回道:“此前赵辕问过我一个问题,一个关于苏夷将军的战功事迹。他说他仰慕苏将军,我便猜想,他志在沙场。”
先前赵辕奉命护送她去椒兰围场,本来两人相安无事,无话可说。
时间长了,那个赤忱又腼腆的少年,有一次鼓起勇气,红着脸问她关于从前的‘人兵’苏夷,在当时宋鲁联军击败楚军的那场‘睢水之战’。
姬禾很久没有听谁问过她,与鲁国相关的事情。
而那场战役,在当时流传甚广,本来被详细记录在鲁国的史册之上,但因后来鲁国国破,也随之完全烧毁,付之一炬。
不过十余年,就被后来的文人士子口诛笔伐,质疑、推翻,编排说那场战役是假的。
他们质疑的理由,看起来确实无懈可击。
——“若此战役当真,宋鲁联军这么勇猛,何至于数年之后,宋鲁两国就被强楚吞并。”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没有文料佐证,真的,也就变成了假的。
从前最开始,她还会和人争论,试图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众人。
后来她才发现,他们虽争论不休,但并不在乎所谓的真相。
因为,真理只存在于,笑到最后的人手中。
她一个人,在芸芸众生之中,渺小如蝼蚁。
一个人的声音,永远盖不过众人的声音。
除非,她能站在高处,叫众人仰望。
那一日,姬禾问赵辕为何会想知道这件事。
赵辕说,他从小就研读兵书,列国之间发生过的大小战役资料,他也多有收集,用来钻研。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十分诚挚:“我自小仰慕苏将军,关于他的战历,我都能倒背如流,唯有经口口相传的在宋国与楚军较量的那场‘睢水之战’,我找不到任何详实记录。就想着您曾是鲁国公主,自然比其他人更清楚那场战役的真相。若您知道,还请不吝赐教。”
当时姬禾还自嘲:“可别人都说这件事是假的,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自然会信!还请姬美人告知于臣,此后臣当肝脑涂地,报效于您和太子。”
也许是赵辕的赤诚打动了她,也许是她想再试一次,将真相告知世界,而不会被淹没。
哪怕是只有一个人,愿意相信,都是极好的。
那一日,她没有继续练习骑射,而在围场与赵辕聊了许久,说的事无巨细,悉数告知于他。
赵辕看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敬佩。
因她说的话中,除了兵书上常见的东西,还有很多是军/事上的用语。
听完后,他对着她肃首抱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姬美人对此事,知晓的如此详实,想必也是同道中人。”
姬禾摆摆手,笑了笑:“因为那场战役,我也在。”
此后,她就获得了一个时常带着兵书和案例,来和她探讨,为她鞍前马后的忠心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