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算下来,距今也有六年了。
赵翦一阵心疼,继而又升腾起一阵烦躁,若不是楚国踏破了她的国家,她仍然会是那个明媚多彩的鲁国公主。
他接话道:“你若喜欢,日后随时都能进出椒兰围场,尽管来此多练练,业精于勤,日后总会恢复往日的精湛箭法。”
这句话,相当于给了她一个特例。
赵翦发觉他的阿禾,在椒兰围场时,整个人既松弛,又开怀,才会展露出她的真性情。
他喜欢这样无拘无束,自在翱翔的她。纵然自己不能经常陪她来此,但他许她随时都能进出此地,尽情地玩。
“翦,多谢你。”姬禾欣然接受了这个恩赐,不由眉开眼笑。
她确实很需要这个。
她的骑射荒废了几年,能得机会来此,自己就可以再一点点练习回来。
她又继续引弓搭箭,试图找回感觉。
羽箭一支一支落入靶上,一次比一次更接近靶心,围着靶心的那支箭。
那日赵翦陪她挑选了一匹好马,回城后又去弓/弩造箭坊,命人专门为姬禾制造一柄弓箭。
回宫后,织造司也没落下,赵翦吩咐下去,为她量身制造几身红色的窄袖骑射服。
回忆起那日她在太阳下策马的英姿,赵翦总会想象,若是一袭红衣飘扬在风中,应该格外好看。
*
姬禾的生活,从此多了一个骑射试炼。
她第二次去的时候,刚出青龙门,就被公车令赵辕拦下。
一听到她是去椒兰围场,那剑眉星目的少年将领,耳尖泛红,二话不说放行,随即默然翻身上马,跟在马车后面,一路护送。
到了目的地,姬禾才知道,赵辕跟了一路,说是太子先前就指派了他,专程护送她往返于椒兰围场。
这样的待遇,将姬禾吓了一跳。
倒不是被个男人跟着害怕,而是她可不想被人当成恃宠而骄,惑主误国的红颜祸水。
她的位份,身穿红衣已经僭越了礼数。如今,还让一个守卫王宫的禁军大统领,随身保护她的安危,是何其的大材小用。
连带那次在椒兰围场,她练习骑射都浑身不自在。
比她更不自在的还有赵辕,他奉太子命,要随行护送姬美人来往椒兰围场,要寸步不离的跟随在侧。
但是,毕竟男女有别。
窄袖劲装包裹着的曼妙身躯,随着女子策马扬鞭的身姿,挽弓射箭的动作而伸展开来,常常让这位年轻的公车令红了脸。
赵辕不敢直视,垂眸静静跟随在她身侧三尺之外,与稚辛一左一右站着在旁边守卫。
姬禾停下休息的时候,尝尝让他不必紧跟着,可自行去活动。
他也一动不动,一副律令在身的严肃表情,垂目按着腰间佩剑,站如青松。
那日,姬禾草草结束了半日的训练,就打道回东宫。
依旧一路静默护送到青龙门,赵辕才勒马止步。
当天下午,姬禾第一次主动入宫去找赵翦,让他收回成命:“公车令肩负守卫王宫之重任,给我护送实在大材小用,浪费人力。叫旁人知晓,更会有损殿下英明。”
赵翦浑然不在意。
他是这样回她的:“守卫王宫是重任,守卫我这个储君也是重任,守卫你,就是守卫我。是故,这就是公车令的分内事。没谁敢咸吃萝卜淡操心,乱加胡说。”
理直气壮的太子殿下,又对她动之以情,缓解了她的担心:“阿禾,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事情多,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出了东宫,外面处处有危险,椒兰围场地处偏僻,让赵辕保护你,也能省得叫我挂念你的安危。”
姬禾推拒不掉,便不再纠结此事,让自己坦然接受,习惯赵辕的跟随。
一日,她在椒兰围场,给那只额间毛色雪白的小马驹喂食,马厩旁忽然来了一个人。
确切来说,是一个坐在木质轮椅上,被侍卫推过来的人。
男人穿着简简单单的靛蓝长袍,腿上盖着同色的薄毯。他好似常年养病,不太出门,看起来略显弱不胜衣。
他的面容上也是带着病感的白皙,但仍遮挡不住他的俊美之姿。
他和姬禾没有任何言语,和眼神上的交流。
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一来,那头小马驹就别过脸去,激动地嘶鸣,亲热蹭着他伸出来的手,将喂了它十来天的姬禾无情地晾在一边。
姬禾这才转过头去,看那个夺了宠物注意力的人。
这一看,一个恍惚,姬禾差点要觉得这是登儿长大后的模样。
随即,她就猜到了这人是谁。
长相雌雄莫辩,五官精致俊美。
再观他坐着轮椅,想必是腿脚不便,于是她立刻反应过来,这人是赵寿。
赵寿容貌酷似其母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