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星辰当即寻路遁了,毫无负担地出山。
她想着,万一遇上孟修几人,她好心给报个信,剩下的,听天由命。
不过,没有遇见孟修几人,却先碰到了叶行之和小狐狸。
沐星辰眼神一暗,嘴角勾起弧度,这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盛凡竟然也跟了过来。
她下意识想走,盛凡却叫住了她,“沐姐姐!”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像小孩撒娇,羽毛一般挠人得紧,沐星辰咬了咬牙,可恶,她最吃这一套。
盛凡已经跑到了她面前,绽开一张明媚笑脸,“太好了,竟然在这里遇见了沐姐姐。”
沐星辰狠狠掐了一把她软嫩的脸,恶声恶气道:“什么姐姐,我娘可没有给我生妹妹。”
盛凡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意思,她早就看穿了,沐星辰嘴硬,心肠却软着呢,她抱住她的手道:“姐姐莫生气,经过前晚一战,沐姑娘的身影就像姐姐般高大。姐姐若是不喜欢,那我便不叫了。”
她竟在雾隐山中待了一天一夜了么?沐星辰受不了她失落,“叫吧叫吧。不过,为何是姐姐般高大?”这是什么奇怪形容?
盛凡道:“看见姐姐奋不顾身,便这样形容了。”
沐星辰叫她说得汗颜,盛凡口中那个高大的身影是她么?她怎么想不起来了?她不是躺得最快的么?盛凡这是什么眼神?她有些哀愁,盛凡这性子,以后让别人骗了可怎么办?
盛凡见她不解,道:“姐姐不记得了么?是你率先从幻境中出来,打伤了那魔物。”
她好像确实记得幻境消失后,她又提剑刺中了什么,不过当时她忽然突破境界,脑子被突如其来的灵力扰得混沌,将后面发生的事情全部忘了。
“就是可惜姐姐未曾见到青岳山那些仙师,果真如传闻中那般清风霁月。”
清风霁月?沐星辰心中翻了个白眼,不都还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盛凡亦担得起这个词,“是你替我疗伤的吧?可有伤到自己?”
那天她有点感觉,却不能确定。
盛凡害羞道:“能帮到姐姐,我很开心,并未受伤。”
“如此便好。”沐星辰道:“你们怎会在此?”
说起这个,盛凡变得有些愧疚,她拉着沐星辰走进一间竹屋,道:“这都怪我。那日我一嗓子,抹坏了小狐狸的名声,百姓们都以为小狐狸凶残暴戾,不敢留它,叶公子不依,就将他们一起赶出来了。”她泄气道,“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相信。”
叶行之正在喂小狐狸吃饭,它身体差,嚼不动生肉,叶行之便煮了一锅肉汤,瘦肉炖的软烂,入口即化。他担心热汤烫伤小狐狸,便先用勺子盛出来吹凉,再一勺勺喂到它嘴边,将小狐狸看做人一样悉心照顾。
听到盛凡自责,他抬起头道:“这怎么能怪盛道长?提出赶走小狐狸的,是我那兄长。”
沐星辰本想安慰盛凡几句,但转而一想,他们胆怯于未知,提前驱散风险,她不也是一样,因胆怯放弃救人?她评价那些人就好像在骂她自己,于是只干巴巴道:“确实不怪你。”
但盛凡想得开,很快便将那些负面情绪消化了,道:“你兄长又是怎么回事?”
叶行之不想多说,只道:“无非是兄弟阋墙那些大宅院的阴私手段,盛道长若是往自己身上揽责,倒叫我愧疚难当。”
盛凡不再多问。
富贵人家争斗多,沐星辰见多了不稀奇,倒是好奇他与小狐狸的渊源,竟为了它甘愿舍弃叶府荣华生活,到山野艰苦自力更生。看他行事,着实没有纨绔气息。
小狐狸突然咳了一下,来不及吞咽的肉汤流了出来,沾到嘴边毛发上,叶行之急忙掏出手帕给它擦干净,听沐星辰问起,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的回忆。
叶家虽是善水镇首富,叶氏夫妇一生也只得他和哥哥叶颂之两个孩子,但他们却不喜欢他。只因他生来口吃,他们嫌弃他丢人。
叶行之自小便知道自己不受待见。
叶颂之三岁时,爹娘请先生上门为他开蒙,他五岁才被送到学堂读书。读书第二年,叶家抢了徐家一桩生意,徐家七岁的儿子徐骁在家听父亲怒骂叶家,便跟着怀恨在心,发誓要给叶家教训。经过打听,他知道了叶行之独自上学的事,便找人在路上堵他,他双拳难敌众手,被打了一顿,课本也被撕成了碎片。
被人欺负,他下意识想着回家找父母,便一路哭着回家。回去时,父亲正手把手教叶颂之写字,他们不知在谈些什么,叶颂之将父亲逗得开怀大笑,父亲无奈地点了点他的鼻头,道:“你啊。”
他趁着两人空闲之际,弱弱喊了一声:“父亲。”
父亲闻声扭头瞧他,神色变浅,叶行之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的表情和话:“打不过还哭鼻子,真丢人。”这件事不了了之,他虽失落,却并未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