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离开,耳边是有些嘶哑的男声。
文晏总算喘过气来,她猛地推开身前的男人,耳根微红,低头道,“我去叫太医,”
很快,太医到达玉兴殿,说是秦思淮已经恢复好了,正常休息即可。
文晏已在殿外站了许久。
太医出来后,尤苏和清嵘又被叫了进去,殿门紧闭,文晏正坐在殿外,绣花鞋磨着石阶上的小石子,有些许无聊。
“哗啦”一声,木制的门被拉开,文晏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站起身,抖了抖身后的衣摆,正想转身去看,却被人拥住了。
男人的怀抱宽大温暖,他正站在石阶上,有力的手臂横在文晏腰间,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耳边可以闻见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怎,怎么了?”文晏尝试用手臂去推开身前的人,但对面的男人却纹丝不动。
“是我的错,”
“我这就去与文将军说明情况,这皇位我不要也罢,就给那总角小儿,我带着你去城西小屋可好?”
秦思淮对儿时的记忆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男人严厉的面容,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满目的鲜血,和已经麻木的疼痛。
一路从炼奴狱踏着尸体走出,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直到遇见文晏。
他带着目的接近她,却被她救赎。
他小心翼翼地陪伴在她身边,却忘了他们之间横跨着家国。
他从炼奴狱走出那一日,便立下誓言要报仇雪恨,亲手取下那个男人的头颅,他做到了。
对这山河,他本没有太大兴趣,不过是复仇之路上的一些附属品罢了,可现在他又有了别的渴求,那便是文晏。
欲念在无数个深夜抑制不住地疯狂生长。
他宁弃天下,也不愿失文晏。
“你知道,你,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文晏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文晏从未想过他会为了自己放弃之前所谋划的所有。
她知道秦思淮所做对于岚朝是不可原谅之事,所以她本打算等秦思淮醒来之后便自请离去,只当是报恩了,父兄还是更为重要一些的,她知道,那日父亲所说不过是因为在气头上,就算完成不了任务,她也能够接受在这里的生活,如今已待了这么久,对于画展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了,倒是收获了一些别的东西。
文晏知道,秦思淮所说的总角小儿正是前朝帝王的儿子,但她没有想到,他答应得这般快,竟是为了她。
“关外的军队来报,如今西夷已有撤退之势,若是你答应,”
“我们就离开皇宫,好吗?”
秦思淮双手扶着文晏的双肩,双眸注视着女人的发顶,害怕她说出拒绝的话,心如击鼓。
“好,”文晏低头思索许久,终还是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秦思淮。
她这次,信对了。
天和三十年冬,琅朝与西夷相合来犯,岚朝覆灭,一夜之间,京城沦陷,然新帝秦铮上位不到一旬,被其子晋王所斩杀,后晋王不知所踪,唯琅朝小皇子在文家军等百官大臣的扶持下坐上皇位......
天和三十一年正月初一,大雪纷飞,落于枝桠上,雪压满屋檐,纤细的手腕折下一只红梅。
手腕正挂着一串白色菩提,更显白皙。
空中的雪粒落入文晏脖颈,融化成水,她缩了缩脖子。
一件红色披风忽地笼罩在文晏的肩上,秦思淮细心地掖紧领子,遏制风窜入文晏的脖颈,“这么冷,还不多穿点?”
“嗯,错了,”文晏眉眼带笑,转过头来,对上了微微俯身的男人。
唇边是不同于脸颊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