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庙里求个签。”小净方却当没听到一样,自顾自说:“你别看了,沈公子今儿一早就下山了。”
苏玉言顿住了,一双杏眼怒视他:“我都说了,我没找他。”“哦,那你就不想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不想。”她头一偏,顿了顿,又忍不住道:“但既然你想说,我就勉为其难听一下吧。”
小净方心里偷笑,说道:“沈公子往旬阳县去了,说是去那里做生意呢。”苏玉言听了,不由诧异:“旬阳?!”旬阳县眼下正在闹哗变,他去那里干吗?就算是天大的生意,也犯不着赔上命去吧。
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似乎也不奇怪,他本就是个亡命之人。
苏玉言怔怔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现在脑子里乱得很,替哥哥还完愿、祈完福后,心血来潮,为自己求了个姻缘签。
她将签藏在袖子里,躲过净远和小净方,拿到净海处解签。
净海接过签:爬山涉水路崎岖,云遮月色正朦胧;心中欲问心中事,只恐命内运未通。
他皱眉捋须,缓缓道:“无望姻缘,若是遇得转机,方能逢凶化吉。”
她接过签,陷入沉思。听净海解来,这真不是个好签。不过只落寞了这么一阵,很快地她又寻着新的乐子去了。
*
苏玉言近日往山上跑得勤,同净远、小净方他们谈天说笑,打发时间,时不时还去老太君房里陪她说会儿话。她爱往庙里去,这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她最近往山下也跑得勤,一个人坐在河边,看着旬阳的方向,发会儿子呆。
菘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回到药庐,他忍不住凑上去,望了眼房里忙活的苏芷,在她耳边低声道:“言姐姐,你是不是对那个沈烨有意思?”
苏玉言吓得绷直身子,活见鬼似的看着他:“菘蓝!你是什么时候疯的?”菘蓝撇撇嘴,指了指自己眼睛:“我最近可是都看到了。”她越发瞪大眼:“菘蓝!你是什么时候瞎的?”菘蓝彻底无语:“言姐姐,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
她唰地站起:“我没有!绝对没有!我这辈子可是要跟他不共戴天的!”
“你又要跟谁不共戴天了?”苏芷从房里出来,嗔怪地看着她。苏玉言见着姑姑,她这么美的姑姑,这么好的姑姑,心里瞬间滋味万千。
“姑姑!”她冲过去抱住苏芷。苏芷一脸茫然:“又怎么了?小祖宗?”她在她怀里蹭着,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快要走了,舍不得你。”苏芷无奈地拍了拍她头:“我当什么事儿呢。你要是想我了,随时就来。”“嗯。”她用力点点头。
离别的时候总是要到的。他们在山里勾留太久,惹得苏母写信来催,苏芷也不好留他们了,催着他们下山去。
苏玉言和菘蓝一人怀里抱个包袱,坐在院子里,眼看着苏芷给他们打包药草。“好了,帮我把这些带给哥哥嫂嫂。”苏玉言小脸一垮,将包袱往菘蓝手里一丢,眼里噙着泪水,扑到苏芷怀里:“姑姑,我会想你的。”她闷闷地哭出了声。
是啊,这一别,下次再见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这个小祖宗,在的时候嫌她吵,走了又是想得不行。苏芷忍住泪水,轻轻拍抚她的背:“好了,都多大人了还哭。”苏玉言放开手,恋恋不舍地和姑姑告别。
就这样,菘蓝抱着两个包袱,她空着手,一起走下了山。
日后回想,苏玉言才惊觉,在包茅山上的这些日子,竟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段平静时光。
二人来到渡口,找了个船家,上船出发。她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望东南方向,想着有个人就是从那里去往旬阳县的。
落日余晖下,马蹄哒哒踏出尘土飞扬,寂静的小道上,仅有一人,着一身青衣道袍,驾一匹骏马,往旬阳县的驻兵营地狂奔而去。
时间不等人,旬阳县若是生变,整个东南海防都会豁出一个大口子,倭寇本就猖獗已久,只怕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他策马扬鞭,朝着东南方向,目光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