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他现在居然大张旗鼓地在城里四下寻自己,似乎真要报答了她这个大恩情不可。
不知为何,苏玉言总是不大愿意去的,那个男人,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面前这个,也是让她只想敬而远之。
见女儿像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苏母赶紧上前,笑着道:“这位小哥,事出突然,可否容我们几个商量一下?”那男子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苏母赶紧将苏玉言拽过来,小门帘儿一拉,几个人躲进仓库里“密谋”。
苏玉言:“娘,我不想去。”
苏母:“去!干吗不去!你既真救了人,人给你酬金你就该收下,这是天经地义。”
苏父捋着胡子默不作声,苏母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哎,你想什么,说话呀。”
苏父:“我只是觉得,他未免寻人寻得太急切了,这大张旗鼓的……”
苏母:“就是这样才更加不怕呢,哪有做个坏事还自己满大街宣传呢,承了人家这么大个情,不还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呦!”
苏父:“可玉言一个姑娘家,就这么跟个不明不白的人走了……”
苏母把菘蓝往前一推:“让菘蓝陪她一起去!不行我们今儿就歇业一天,全家人陪闺女儿一块儿去!”
菘蓝是苏家收养的小学徒,一个腼腆老实的小男孩儿,苏玉言不过虚长他两岁。
“啊?不用不用!”苏玉言连连摆手,将菘蓝一把拽过来:“就让菘蓝陪我去好了。”
苏玉言打起帘子走出来:“这位兄弟,劳烦带路。”
“请!”
*
男子驾着马车,带着二人往田家坊去。
田家坊紧邻知玉河上游,沿河畔一带栽种着着一列长青木,中间杂有蜀葵、乌斯菊等花,霎是鲜艳好看。坊里道路宽阔,规划齐整,一座座高墙大院错落有致地排开,间或有仆从轻手轻脚地来往,一派恭顺端正的模样。
苏玉言和菘蓝张大个嘴,透过车帘子看得目瞪口呆。看来这是救了个有身份的人,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吁!”男子叫停了马,转身打起帘子:“苏姑娘,到了。”
苏玉言轻快地跳下车,朱漆的牌匾高挂门楣,上书“沈府”两个大字。她开始暗戳戳有点期待,提着衣裙小心翼翼迈上台阶。
男子敲开了大门,门房见来人是他,立刻恭敬地迎进去。
苏玉言和菘蓝走进门来,面前一个豁大的庭院,地上的青砖码得整整齐齐,庭院中间立着一个白釉大水缸,里面静静开着几朵睡莲。落叶在地上翻飞,擦着地面沙沙作响,水缸里的鱼一个激烈地摆尾,将睡莲拨得轻轻漂移。四下无人走动,整座府宅透着股说不出的静谧。
男子将二人带到前厅看座,一个丫鬟过来斟上茶,又上了两碟糕点,退了出去。
“这位小公子先在此处静候,公子有吩咐,要同姑娘单独聊。”
“啊?”苏玉言心中讶异,看了眼菘蓝,目光犹豫,男子已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哦。”苏玉言应了声,随着他往后院去,一边走一边回头,朝菘蓝挤眉弄眼一通。菘蓝点点头,示意她安心,她绽开一个笑,转头跟着男子走了。
二人沿游廊而上,游廊环着一个园子,地方不大,布置得疏密有致,别具一番风味。苏玉言欣赏得入了迷,确乎没见过如此雅致又气派的府院。
她跟在后面,两手不住地搓着,风吹动竹叶,摩挲出沙沙的声音,偌大的府院,仿佛只剩他们两人。
环游廊而上,穿过一道拱门,门上以瘦金体刻着三个字“惊蛰园”,苏玉言默念着,走入园中。园内不大,小而雅,引一处活水,绕着门庭,穿过芭蕉,水声汩汩,若隐若现。门轩大敞,清风穿堂而过,带来荷香阵阵,熏人欲醉。
苏玉言穿过层层叠叠的低枝,在幽静处,终于瞧见了一个人。
石桌边的竹椅上,他半卧其中,着一身月白深衣,腰间佩一块青玉,单手持书,静静翻看,动止之间,一派的清贵优雅。
“公子,苏姑娘到了。”他缓缓放下书,露出书后一张脸。清晰的轮廓,自然流畅,肌肤如玉,朗目似星。一双桃花眼轻轻上扬,薄唇轻抿,带着不怒而自威的震慑,可自然上挑的唇角又似于无声处撩人。
苏玉言站在原地,呆住了。
“你叫苏玉言?”沈烨笑了笑,缓缓道。
连说话的声音都如此好听,清冽入骨,似松间清泉……
“苏姑娘?苏姑娘!”
“啊?”她惊得一跳,离哥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公子问你话呢。”她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低头耸了耸鼻子,回道:“是。”她又禁不住抬头瞥他一眼,心里生出狐疑来。
不对呀!这人长得不大像吧?若当时自己看着劫持者是这幅模样,哪里还会犹豫什么救不救的,早就把人先救活然后再扛回家……咳咳,不对不对,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