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来得及抽空前来跟江宴秋说上几句话,她就只得依依不舍地走了。
周彻一人站在原地,似是有些无措;样子。
江宴秋这人,其他都好,就是有些微妙地吃软不吃硬。
旁人要是敢仗势欺人,或是试图动用暴力让他屈服,他第一个揍得对方妈都不认识。
但若像周彻这样,一双无害;小狗眼无辜又无措地睁大,还怯怯地试图跟他搭话,又犹犹豫豫地放弃抿唇……
他倒有些不忍心了。
这幅小模样,活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对方事一样。
因此,他只得宽慰道:“小殿下,凤阳公主说得也不无道理,身体是第一位;,她也是替你着想。”
周彻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浓密;鸦羽如同扇面:“宴秋……你是在担心我;身体吗?”
他在暮春;寒风中咳了两声,露出个柔柔弱弱;笑来:“你真好。”
郁慈“腾”地起身。
他仿佛淬了寒芒,整个人散发着浓浓;“心情欠佳”、“生人勿近”;情绪,冷冷地看了江宴秋一眼。
江宴秋:“……”
或许是顺毛;本能作祟,他立即“嗖”地挨到郁慈身旁:“怎么了小师叔,这是谁惹你了。”
郁慈淡淡道:“你;佩剑歪了。”
江宴秋连忙低头看去。
刚刚周彻扯他袖子那一下,确实把凤鸣扯歪了一点。
……至于这么生气,甚至还直呼他全名吗。
江宴秋心里偷偷吐槽。
一定是他们剑修;强迫症犯了!
于是他腆着脸笑嘻嘻道:“啊,剑穗打结了,要小师叔亲自来理它才肯顺。”
郁慈:“……”
下一秒,他俯身凑近了些,微微低头,神情无比专注地替江宴秋查看凤鸣;剑穗。
江宴秋:“……!”
没有小师叔!我就是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他怎么敢真让对方来帮他理剑穗啊!
那一头,周彻双手握拳,指甲几乎把手掌掐出一道深深;红印。
牙都快咬碎了。
江宴秋坐立不安地支使完小师叔帮他理剑穗,过了片刻,郁慈抬起头,修长;十指替他将剑穗垂下放好,淡声道:“好了。”
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朝周彻;方向看过去。
那张脸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无比冰冷。
明明是暮春夏至;时节,周彻却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这人……
他惊疑不已。
——难道竟然跟自己是同道中人?
周彻露出个僵硬;笑容:“郁仙师是心情不好,还是……不欢迎我吗?”
江宴秋:“还好还好,小师叔一般对谁都这样。”
郁慈:“嗯。”
话说到一半;江宴秋:“……”
看来小师叔是真;心情不好。
周彻咬着下唇,神情无比楚楚可怜,是个人见了都要于心不忍。
但这些人里,显然不包括郁慈……
他冷冷地瞥了周彻一眼:“两者都有。”
江宴秋还没反应过来“两者都有”是什么意思,周彻身形摇晃了一下,苦笑着看向他:“宴秋,这偌大;皇宫里,谁都瞧不起我,谁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宴秋也是吗?”
他神色殷殷,眼尾微红,泛着苦闷和期待,叫人怎么也说不出重话。
江宴秋只得道:“没有;事,小殿下,还是有很多人敬爱你;。”
周彻凄惶一笑:“当年我侥幸捡回一条命,被国师救回来,又发了许久;高烧,谁料,清醒后,母亲对我说;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你还要给我惹多少事’。”
母亲只是宫女出身,被皇上偶然相中春风一度后,被封了个最低等;答应,也竟侥幸有了他。在这偌大;深宫,没有任何背景和助益,荣辱俱是皇恩。他们娘俩只能活得战战兢兢,生怕有一丝一毫行差踏错。
因此,当得知周彻瞒着其他人,乔装打扮跟着太监宫女们贪玩出宫,又撞上魔修作乱,幸好国师出手才逃过一劫后……
她心里;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而是恐慌恼恨。恼恨为什么周彻这么不懂事,为什么这么不争气,恐惧皇帝雷霆大怒,怪罪于她。
所以周彻会长成今天这幅样子。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生怕惹别人不开心、遭人厌弃。
他看着江宴秋,单薄瘦窄;肩膀伶仃地支撑着有些不合身;宽大朝服,眼神凄凄,又有些倔强。
江宴秋:“……小殿下,在下斗胆说一句,其实旁人如何看你,并没有那么重要。”
周彻愣了愣。
江宴秋如果有弟弟,大概也就他这个年纪,因此,当他不笑时,神情有些带着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