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森鸥外内心五味陈杂，他强压下心中的忐忑不安，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坚定地行了一个军礼，“是，长官。”

夏目村上审视地看着森鸥外，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很好。”

接下来的行程，夏目村上完全不拖泥带水，带着森鸥外到食堂吃过饭，完全没有休息，直接将对方带往行政办公楼，办理退役手续。

当森鸥外签下《自愿退役申请书》和各种保密协议时，他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

从行政楼出来，森鸥外内心堆积的问题终于忍不住了。他还是违背了几小时前，向上级承诺的不说话的诺言。他心中想着可以拿来交易的情报，斟酌着试探地问道，“长官，我想知道‘死亡军团’的成员怎么样了，还有我的助手与谢也晶子她……”

夏目村上冷笑一声，打断了森鸥外的问话，“呵，我就知道，你是个没有信念不守承诺的狡猾之辈，几个小时前才向我承诺的话，现在都忘到脑后去了？你是金鱼转世吧！”

森鸥外：“……”

森鸥外的各种内心戏和刀光剑影瞬间都消散，他emo了，这种熟悉又无奈的既视感，似曾相识，还没等他回想起来，就被冷淡的话语冲散了所有的念头。

夏目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森鸥外，见对方竟然还无耻地摆出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压下内心的怒气，淡淡地说了一句，“森医生，你现在权限不足，作为一介平民，请立刻离开军部。”

森鸥外看到夏目村上眼底深处，那转眼即逝的愤怒，心中突然有所领悟，他曾经的上级，夏目长官，对他的行为非常生气，即使过了这么久，也依旧为他当初的选择而愤怒着。此刻，森鸥外顿时有一瞬间的无措，他很快镇定下来，开始飞快地思索要如何解除对方的愤怒，他百分百可以找到最优解。

可惜，时间，从来不等人。

愤怒，也不留人。

夏目村上的卫兵，那个总是负责通知的年轻人，手提一个军绿色的行李箱，快步走过来，这个年轻人的笑容依旧如昨，爽朗而阳光。

森鸥外看着眼前这个向长官行军礼的年轻人，他曾经从未将此人放在眼里，如今，他如虎落平阳，对方的位置依旧稳固，多么奇妙的因缘际会。

卫兵似乎不知道森鸥外已经退役，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亲切，他也照例向森鸥外行军礼，姿态挺拔标准，“森医生，这是你的行李，请注意查收。”

森鸥外瞬间错愕，他抿着唇，随即便恢复正常，他微微一笑，刚准备道谢，就被夏目村上打断。

夏目村上强硬地说道：“带着行李，现在立刻离开，不要多说半个字的话。”

森鸥外咽下心中的复杂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在夏目村上强硬的态度和冷厉的目光下，提起行李，转身离开。

在这荒山野岭的军部，没有任何往来的车辆，森鸥外独自只能提着沉重的行李，孤独地走在这一望无际的蜿蜒山路上。他甚至忘了可以召唤他的异能力出来帮忙提行李。

他在沉思，他在头脑风暴，他疯狂地想得到他心中各种问题的答案。

风吹过森林，带来簌簌声响，泥土与草木的芬芳，还有尘埃的味道。

这世间，很多问题，并没有标准答案。

生活的问题，人际的问题，人生的问题，关于未来的问题，生与死的问题；太多的问题，它们都不如数学题那样方便解答，并非发现规律，设计模型，就能得出正确的解。但是，这些问题，又不是什么难题，时间终究会告诉你答案。

问题是无解的，而时间是不可逆的。

这就是人生最大的悲伤，因为不可挽回，无法逆流。

津岛修治翻开《理想之路》的序言，就看到这一段话：

【你会救赎我吗？在时光的隧道里，我在等待你的出现，正如昨日的樱花，掉落在我脚边，而我却一脚踩了过去，我错过了樱花的轻抚，也错过了你的救赎。】

津岛修治瞬间被这文字所吸引，他目不转睛地看了下去，他在平淡的语句里，感受到了莫大的悲哀。这一瞬间，这种悲哀击中了他的心灵，他开始沉溺在这文章之中，不知不觉他已经泪流满面，却无所察觉。当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泪水滑落的那瞬间，他才恍然惊醒，他的脑中只能浮现一个词‘好可怕’。

文字的力量，好可怕。

他被这种可怕的力量虏获了，已经成瘾，如何戒瘾。他找不到解药，只能继续阅读下去。

与他如出一辙的是中原中也，明明平日里总是争执，互相攻击，互相不对付的人，此刻，同时，沉浸入了这本《理想之路》的世界里。

【孤独将我淹没，我独自走过这条熟悉又陌生的道路，黑色的夜笼罩了我的灵魂。在前往理想的道路，如此黑暗，孤寂。你还好吗？我在灵魂的回响中，没有得到回答。我如此渴望得到答案，毫无起伏的心率陪伴着我……】

看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