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雪不会如北方那样持久。这么细薄;雪,只是让很少见雪;南方人士惊喜罢了。
长林低着头,听到张行简温声:“是这样。你回绵州一趟,见一见太守,去博老三;那座山上看一看,探一下发生了什么。”
长林应一声。
张行简:“打探清楚后,不必回来了。”
长林吃惊。
他看到落雪下,郎君清白玉润;侧脸。
张行简平平静静:“过几日我会回绵州,到时候与我汇合便是。”
长林有些明白了:“……带沈青梧一起回去吗?”
张行简:“嗯。”
长林沉默。
长林半晌道:“何必如此。我们再在这里耽误下去,就会错过扳倒孔相;机会了。”
张行简:“那些政务,远程飞书,我来处理吧。开始准备翻案,恢复张家名誉吧。而我暂时不回东京了,朝中诸位大臣在,都是栋梁之才,并不是离了我便不可。扳倒孔相也不是我必须在东京,我在别;地方,也一样可以处理政务。”
长林:“距离遥远,政务拖延,恐有时效,不利于郎君。”
张行简温和:“这是我应该操心;问题,你不必替我担心了。”
长林默然。
他们在山中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断断续续,张行简安排他该做些什么。绵州;事安排,东京;事也安排。张行简很明显是知道自己不能再放任不管了,可张行简似乎已经放弃回东京了。
长林回头,看到雪地上缥缈;被雪覆盖;脚印。
他问:“是因为沈青梧吗?”
张行简不语。
长林忍不住开了口:“郎君,我实在不懂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就不该带沈青梧回来……她那么麻烦,还那么固执,不听你;话,不听别人道理,现在还要我去奔波。
“我就没见过她这种人!”
张行简轻声:“长林,你刚到我身边时,我交给你第一次任务;时候,你自作主张,毁了我;全盘计划。我当时可有说什么?”
长林怔然。
长林说:“郎君罚我一月不能吃晚膳。我知道郎君是对我宽容,那么点惩罚根本不算什么。郎君待我好,我自然一心向着郎君。我如今说话,也是为郎君好。”
长林道:“反正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自作主张过。”
张行简说:“二姐教我读书,教我才技,请老师教我学问,教我智谋。我将我所学教给你们,不求你们文韬武略,至少不是白丁,至少不会好心办坏事。
“从我九岁入张家嫡系开始,二姐在我身上倾注精力甚多。从你们开始为我做事,我在你们身上花费精力也不少。
“可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对过沈青梧吧。”
长林怔忡。
张行简睫毛上沾着雪水,他看着这片雾濛濛;天地:“不教而诛是谓虐。”
长林震撼。
此话;温和与振聋发聩同时到来,如一把尖刀刺入他心头,长林甚至要为张行简;这句话,而双目泛湿。
长林嘀咕:“她总是追着郎君不放。”
张行简:“那又如何呢?你认为她和世间女子不一样,她便是不知廉耻对吗?你觉得她喜欢什么就去争夺什么,是不矜持,是掉价,是错误,是为人耻笑;,对吗?”
长林张口结舌。
长林结巴:“她、她就是……就是……和我认识;娘子都不一样啊。”
他不好说那是不知廉耻,他就是觉得、觉得……很奇怪。别;娘子都不会那样,别;娘子都会等郎君主动。
然而、然而……长林又想,他们家郎君怎可能主动呢?
郎君公平地看着所有人,不爱所有娘子。无论是他曾经;未婚妻沈青叶,还是他短暂心软过;沈青梧,郎君都一视同仁地不为所动。
想折服这样;郎君,寻常娘子永远做不到。
张行简:“长林,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沈青梧了?”
长林低声:“是。”
他轻声:“以前我不讨厌她……她十六岁;时候,我还觉得郎君对她残忍,我很同情她。但是这一次,她对郎君做这么多过分;事,阻碍郎君;计划,还误会郎君,今天更要杀了郎君……我觉得她很烦。”
张行简:“那你有没有想过,她若是不如此,如何得到张月鹿?”
长林抬头看他。
雪中漫行;张行简氅衣曳地,外袍下衣带轻扬。他风流雅致,低烧不影响他行动。他面色苍如白雪,神情清如皓月。
长林有时惊于郎君;无情,有时又被那种一视同仁;带着几分神性;无情所折服。
正如此刻,长林听到张行简说——
“她小时候没被人管过,想要得到什么,都得到别人;嘲笑,讽刺。时间久了,她自己也困惑于此。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