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1 / 2)

都朝路氏一门以培养暗探发扬,但隐藏之深,都朝朝中也少有知情,因此对路氏皇后的不服从未减少,觉得路氏一门毫无作为,何德何能身居高位。

也是近年出了一个路南州在军中有些作为,才拉高了一些路氏的口碑。

路氏暗探无孔不入,一旦扎根,隐入其中,难有破绽。

明唐三十七年,路氏女路南音化名周茵,离开都朝,抵达李朝皇城安和,时隔一年后的明唐三十八年,进入李朝皇宫为婢。

为婢三载,少与人接触,后被欺压,得陈妃容氏出言相助,此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直到太宗皇帝酒后临幸,被册封为后妃采女。

路南音虽是暗探入宫,但传出消息并不多,一则涉及不到重要的消息,二侧以免暴露。

路南音成为后妃之后更是少了机会,做宫女的时候还能被派往四处干活,当了后妃大部分时间就只有待在自己的居所。

她生下孩子那年才十九岁,本应该是大好的十九岁,但却消亡在这深宫之中。

李婠南这一生从未得到母爱,如果没有魏夫人和凌老王妃带着母性光辉给予她的一丝爱怜,她怕是连想象的方向都摸不到。

所以她纵使知道,那位采女并非自己生母,她也依旧忍不住去幻想。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李婠南思绪万千,也浅浅吟来。

新岁的钟声敲响,响彻了整个皇城。

李婠南转身望向发出声响方向,聆听着钟声,温柔轻道:“岁岁长安。”

司寇星野在她身侧,望着她的侧颜,回道:“是岫岫长安。”

好年节,多欢乐,应是岁岁红灯笼,偏叫总督府上愁。

好年节,多笑语,应是小女催红颜,偏叫棺椁送春眠。

好年节,不来住,声声啼哭止不了。

好年节,不来往,程家小女随风去。

青州总督程识卿在其位多年,青州属地政治清明,深得百姓爱戴,至若程君珞死讯传回,青州城内百姓大多自发默哀,年节氛围消减甚多。

程家府内,原本也尽是准备迎接新岁的红灯、春联,原本也尽是欢声笑颜在祝盼来年,差一点点,他们就能够将这一年的尾给圆满收了。

程夫人盛汤之时,手滑打碎了瓷碗,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但嘴上却安抚着说道:“碎碎平安。”

告丧之使腰间系着白绸快步而来,时间仿若停滞。

红灯春联没出场多久就被白灯挽联所取代,总督府内设灵堂挂白,啼哭之声不断。

新岁第二日午后,六公主李青沅送程家小女而归,程家上下举白前赴青州城外相接迎。

凄惨的哭喊之声久久不灭。

送灵提官高呼:“程家小女珞珞回家了!”

珞珞,我们回家了。

哭啊,喊啊,人却也再不会醒来了!苦啊,痛啊,逝者为悲生者为难啊!

程夫人泪流不止,几度昏厥,青州总督一夕之间也像老了十几岁般,程家大小姐携带小儿也哭到嘶哑,进食不得。

整个程家竟只有程君尧一人勉强撑了下来,同着父亲主理着场面。

李青沅看着心中也不免伤感,多鲜活的人,多脆弱的人呐。

程君珞出殡那日,青州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她们都说,是珞珞回来过了。

早先程家大悲,李青沅不好那时致歉,等一切结束待返,李青沅替李婠南向着程家表示歉意,程家人相比之前情绪稳定了些,自是不敢对李婠南有怨言,也谢着恩德。

砍砍忽而上前,躬身低语道:“自是愧对程家将珞珞托付于我的信任,珞珞惨死,我亦有责,来日定会为珞珞报仇雪恨,给程家一个说法,还珞珞一个公道。”

程君尧见状来扶砍砍直身,程夫人无奈轻摆摇头,回道:“这不怪砍砍师父。”

归程之路,沿途经过,皆是阖家欢乐。去时无心不觉得,返时怜见唯己身。

李青沅在想,她无母、像无父,就这么在李婠南的庇护下长成,也许有一日她也是要死的,会有人叹息她,为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吗?

砍砍一路沉闷无话,李青沅便先开口道:“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嘛,等来日找到她的那些确凿罪证之后,自是要叫她血债血偿的。”

李婠南倒是确实相信司寇星野所言,且没有瞒着砍砍和李青沅元凶是平护之事,但此事牵扯颇深,不单单是要平护给程君珞一人偿命而已。

李婠南是皇权的掌控者也是守护者,为家国律例而拥护,平护是皇族宗室有郡主之位,在外镇守有将军之职,不可能会不公开审查而私下报仇。

更何况,平护向来怕的不是死,单纯杀了她不若在她死前诛心。

李青沅和砍砍是在正月十一回的安和,还没有入城的时候,就收到了李婠南在除夕之夜遇刺重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