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安静。
江晚吟连翻身都没翻,静的没有一丝动静。
到了平明,晴翠如往常一样,揉了揉睡眼,打了水准备伺候她洗漱。
一掀开帘子,却见江晚吟披了衣正站在窗子前。
满头鸦发未束,长长的一直垂到她腰际。
因为发丝如瀑,实在太过繁多,被晨间的风吹的微微扬起,反倒衬的她有些瘦削了。
秋香色的披帛也只是随意的搭着,有一端长长地垂到了青砖地面。
她却恍若未闻,只出神的望着园子里经了秋霜的花木。
“娘子今日醒的这么早?”
晴翠搁了铜盆,拧了帕子递过去。
江晚吟嗯了一声,垂着眸接过。
指尖相碰的那一刻,晴翠被冰的一激灵,立即缩了手。
再一看,江晚吟手指已经凉的发紫。
不知站了多久了。
“娘子,您昨晚该不会压根就没睡吧?”晴翠悄悄觑着眼。
“没有。”
江晚吟用热帕子缓缓的擦着手,一副神色恹恹的样子。
晴翠便很识趣的闭了嘴。
再仔细一瞧,她才发现江晚吟看的窗外正是从披香院出来的那条路。
昨晚陆缙似乎很早便出来了,但后来,正房那边又叫了水。
一时让人难以分清,到底他们成还是没成。
晴翠看着江晚吟心不在焉的样子,心底有了几分了然。
经过这两月,娘子对世子,恐怕也不是毫无感觉吧。
正收拾完,康平捧着一盆绿菊来了。
重瓣的,锦簇如云,一进门,很恭敬的递给江晚吟。
“小娘子,这是公子让送来的,重瓣绿云,您看,放在哪儿好?”
江晚吟今日本就说不出的闷,一看到康平,莫名闷的更厉害。
康平是陆缙的贴身心腹,一向知道他的所有事。
她忽然很想问问昨晚发生了什么,想张口的时候,又抿着唇,咽了回去。
她有什么资格问呢?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隐约意识到自己是吃醋了。
可这世上可悲的是不是吃醋,是压根没身份吃醋。
从名义上看,陆缙同长姐才是夫妻。
纵然中间一直是她替着同的房,但替身就是替身,见不得光,如今他们就算圆了房也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且他除了长姐,身边还有个身份更相配的青梅。
而她,又算的上什么?
本来就是被利用,江晚吟决不允许,自己变的可怜。
她如今要做的,只是等舅舅脱身后,拆穿一切罢了。
至于陆缙有没有发现,有没有同旁人同房,都不关她的事。
江晚吟伸手从康平手中接过:“我来吧。”
经过了昨晚,康平愈发明白公子心里还是记挂着这个江小娘子的,便很利落的上前一步,有意讨好着道:“小娘子,您这盆绿云可是府里这几盆里长势最好的一盆,比昨日安平郡主赢去的那一盆,长势还要喜人呢!”
他说这话,原意是想替陆缙表示对江晚吟的看重。
但落在心事重重的江晚吟耳朵里,这话却完全变了味。
江晚吟一想起昨日的投壶,眼底又低落几分。
她忽然很不想要这盆花了,伸手接过的时候手腕一松,砰然一声,那花盆直接从她手中滑了下去。
“小心——”
康平赶紧去提醒。
可还是晚了一步,花盆直接摔成了两半。
康平一怔:“这盆可是重瓣绿云啊,一盆价值百金!”
“是吗?”江晚吟略含歉意,“抱歉,是我手滑了。”
康平哪敢让她道歉,可赶紧摆摆手:“无妨,小娘子,您没伤着吧。”
“没有。”江晚吟声音淡淡的。
“那就好。”
康平纵然心疼,但见她无事,还是松了口气,弯身去收拾那碎掉的花盆。
只是弯身时,他忽然回过味来。
江晚吟刚刚明明是在为失手打碎花盆道歉,可那声音里,认真去听,却听不出半分歉意。
反倒有一股……畅快。
康平弯着身,抬起头细细打量了江晚吟,却见她仍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顿时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江晚吟这样温柔无害的性子,怎可能会故意打碎花盆呢?
康平收拾完,便很客气的告退。
只是他出门后,水云间的门却“砰”的一声关了上。
好似,极不欢迎似的。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康平是来送礼的,江晚吟有何不高兴的呢?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