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寒冬,她在繁华里想起了牛羊。
“这里是我家吗?也不算吧,若没有哥哥,我大概不会踏进来了。十年前,就和这里说再见了。”他们和阿罗一样是孤儿,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孩子。两人对视一眼,笑出了声。
宴殃也看着月亮,透过窗,朦胧一层甚至连圆都称不上的光印在上面,与烛光的暖色不同,它的白带着孤寂。
今晚他宿在宫中,老皇帝越来越离不得人伺候了。小九站在他身侧,贴耳说着什么,还时不时将眼睛瞟向黄帷,皇帝正在休息。说完小九退下半步,宴殃瞥了一眼身后,黄帷后有少女的嬉笑声和老人的老态龙钟,三两声的娇媚,一下的粗喘,很快。嘴角的讥笑比月冷。
“混账!”黄帷后少女的一声惊叫和老皇帝的怒骂传来,宴殃撩开窗帷,珠帘后是少女裹着锦被,跪在地上不敢大声的哭泣,老皇帝坐在床上,喘着怒火。
“拖下去斩了!这就是南疆送来的好东西,呵!”老皇帝扔出白布,上面干净如初,小九上前将人拖了出去,那少女惊慌拉扯下抱住宴殃的腿,抬头求饶“南疆送奴来的时候是干净,是干净的”
宴殃皱眉,一脚踹开,他嫌弃地看了看自身衣袍,又看了一眼她,那少女一下定住,脸色惨白,她感觉到了寒意,是阴冷的气息。
“我是被二皇子玷污的,我是冤枉的!”她木讷地说着,已无力反抗地由人拖了出去。
老皇帝连锤了几下床褥,无声。“孽畜,孽畜!杀,全杀!宴殃,查清楚,他动了我多少女人!全杀!一个不留!”
宴殃弯腰给老皇帝折好被褥,抚平他的怒火,伺候他扶倒睡下,见老皇帝深深睡去,他轻声的,却清晰地回答“是,皇上。”
宴殃坐在轿上,随行的还有一众侍卫,他们在宫院之间走着,月色布满了整条石路,路边是轻易就可被采撷的花,就像阴间的路,毫无人气但让留恋人间的孤魂深陷其中。他的手绢握在手里揉搓,滑柔如花瓣的手感。“二皇子都吃光了嘛?”宴殃问道
“吃干净了,送来的九个都破身了。”小九跟在他身旁紧贴着轿乘小声说道,提着烛光晃晃而亮亮,堪比月光。
宴殃摘下了一朵花,放在手帕上,将它仔细包裹起来,放在手掌中用力捏紧,打开时花瓣碎了,散了,皱了,“废物。”他嫌弃地看了看,将花丢了出去。月光下,花支离破碎,毫无意义。
他随着小九下了轿来到一处宫院,才踏入院门,屋内那上不得台面的男女声荡入耳畔。小九在前提灯,宴殃在后听着欲孽声缓缓步入,小九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他急忙捂住嘴,侧身瞥了一眼宴殃,他是夜色下身无带物却好似来勾勾手便取魂魄的无声鬼魅。
欢愉对他们而言,就好像沙漠中要亵玩莲花。这些腌臜事,他们看多了。“二皇子真是放肆。”小九见房门大开,侧身站立在门口,宴殃对着屋内摆设,耳边是再清晰不过的激流,一簇一簇。屋内暧昧迷乱,一双男女的身影叠在烛火灯影上一荡一荡。宴殃随意摆了摆手,身后侍卫冲入房内,耳边多了混乱和怒骂声。宴殃抽出手绢,捂挡住窒息的爱欲,转身离开,欢愉男女的嘈杂声愈行愈远。
“干爹,污了您的耳朵。”小九提灯照在门前上,他有些窘态,好像突然理解了和尚的阿弥陀佛,在自己面前大快朵颐吃荤的庸人,满嘴油腥的模样确实倒胃口。
“爱欲是人性最底的贪欲。你要知道,仅用爱欲就能被缠绕的人不足为惧。”小九只是诶了一声,他虽然不知道身后自家干爹的表情但他知道宴殃的心情还算不错。他的口吻是书中长者如泉水般的教导,舒服而长流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