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右臂,感觉皮肉里又开始翻滚起如蛆附骨般的疼痛。
他咬牙切齿的回忆起,那个丫头用那淬毒的灵针击中了他右臂的关内穴,然后这毒就日复一日,每日都要发作一个时辰,发作时青筋暴起,皮肤灼烫,像是有千万只蚂蚁一起啃噬,他以内力相抗,虽然疼痛可以稍缓,但是这种日日的摧蚀煎熬的是内心。他也曾抓回了许多许多的江湖郎中,竟没有一人知道这是什么毒,又该怎么解。
孤枭左手狠狠的拍在了椅背上,头上隐隐的泛起一阵冷汗,他绷直了后背,然后强自镇定的转去了后殿。
离开幽寒殿,经过一条蜿蜒泥泞的小路,眼前呈现了一个十分简陋的院落。
篱笆做墙,墙内陈列着一箩箩的药,还有一些算不得花的草。因为阳光有限,院子里也是阴暗一片,除了那些顽强而□□的湿地植物和药草,姹紫嫣红根本就是不可能。
一个女人的背影在院子里忙碌,不停的翻着潮湿的快要发霉的草药。
她的头发已经花白,却依然十分顺滑的垂在腰间,头上别着一根似曾相识的白玉簪,身着朴素,虽是农妇的装扮,但是那挺拔的身姿和优雅的动作,还是透露着不同于常人的贵气。
“谭秋。”孤枭在门口站定了一刻,望了一会她的背影,低低的喊了一声。
女人回过头来,眉眼如昨,虽然有了些颓颓的老态,但是温婉和顺的气质始终不曾改变。
谭秋看了一眼被他紧紧掐着的胳膊,眉头微蹙,然后关切的问道:
“又发作了吗?”
孤枭点了点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疲惫的在一把躺椅上躺了下去。谭秋放下了手中的簸箩,麻利的洗了洗手,进屋里拿出来一个布卷。布卷一展开,几排密密麻麻的银针露了出来。
谭秋拿来一把交椅在旁边坐了下来,娴熟的帮他解开了一层一层缠着的黑纱。那黑纱一除去,整条胳膊就骇人的跳入眼帘。
因为内里的毒气窜动,整条胳膊肿胀的有两倍粗,血红一片,跳起的青筋就像一条条蜈蚣,似乎随时都能撑破皮肤。
谭秋没有迟疑,很快的用针在内关合谷曲池等穴位上镇住了不安分四处蔓延的毒气。
谭秋用手指用力的按了按他肩头上的肩髃穴,几年前她在这里种下的两枚银钉已经快要和皮肉长在一起,随着每次毒气的涌动,这两枚银钉已经被腐蚀许多,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这毒再不解,可能就会涌入你的心脉了,到时如开源放水,我也没办法了。”谭秋看着闭着眼微微皱着眉的孤枭,眼睛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缓缓的说道。
孤枭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需要素心诀。”
正在施针的谭秋手停了一刻,压着心里的一股子火,慢吞吞的说道:
“素心诀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仙方,这近百年来谁也没见过,你寄希望于那些不能被证实的道听途说,还不如听我的,截了这条手臂。”
孤枭睁开了眼睛,带着一股邪火,大声的喊道:“我苦心经营十几年,难道等我大权天下,却要顶着一副断臂残躯?”
“命重要还是那些虚浮的东西重要?顾霄,你在鬼宗蛰伏十年,没的坚忍心性和不拘小节,还是这般为利趋使,小人做派!”谭秋的抬着头不卑不亢的盯着他说道。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了谭秋白皙的脸上,她整个人都跌在了地上,脸扭到了一边,头发散乱的裹在上面。她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顿时就溢出了一丝血。
院子里霎时无声。
孤枭抬着的左手停在空中,他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谭秋,刚才暴起的烦躁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以前谭秋也说过劝诫的话,但这是他第一次打她,这一巴掌顿时激醒了两个人在各自心里频频试探的底线。
“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孤枭忍着右臂的疼痛,从躺椅上站起来,嘴里结结巴巴的说着,弯腰要把谭秋扶起来。
谭秋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淡淡的笑了一下,躲开了他的手,自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这巴掌太狠,她的脸上一个清晰的手掌印,明晃晃的刺痛了孤枭的眼睛,他有些心虚,但是他又不想就此妥协他的态度。看着她的有意疏远,他收起了左手,冷冷的说道:
“我还是太纵容你了。”
谭秋笑了笑,伸手整了整头发的衣衫,抬起头,还是那副不肯服输的模样,说道:“那要多谢宗主的不杀之恩!”
孤枭的脸上又添了些阴影,
“要不是你,想必这次血煞血魇也不会失手。”
“失手?你又让他们去做什么了?这些年他们为你卖命,杀的人还不够多吗?”谭秋毫不退缩,厉声逼问。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想要素心诀!那丫头隐姓埋名四年,我终于有了她的消息,如果她识相,交出素心诀,我又何必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