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浮萍(1 / 2)

谢彩灵神色沉静,额间方才疼出的冷汗沿着鬓淌下去,微侧首打量着旁侧的小孩,孩子才喂过番薯粥,不焚天坑不比山下城镇,这儿除了尸骨,几乎什么都没有,就是身上有银子,也无处使。

孩子吃的番薯粥,还是虞妃雪亲信,前段日子带进来的一些干粮,外头数百名浮屠派弟子,都是靠煮咸树皮下肚,偶尔挖坑埋尸,能捉着两三只食尸肉的黑蛇、野鼠、乌鸦,都算是珍奇菜肴。

这孩子不哭不闹,伸出细嫩手指,握住了谢彩灵的一根拇指,谢彩灵愣愣地看着孩子稚嫩面容,顺着孩子小手望去,便见自己手腕的缝伤,一条细细针线,将筋脉皮□□得严密结实,伸展不便握拳都有些艰难,能接回去真是幸好。

虞期见她面色稍显平和,宽慰道:“谢姑娘,你别伤心,待你伤养好了,我娘一定有法子,让你重新提剑的。其实我娘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些天多亏了她施针缓解疼痛,否则我还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彩灵嘴角微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透过石殿门窗,望着石殿外,前方旷地不远处,摆放的一尊两人身量大小,顶部尖圆,底下四角的黑火炉,火炉内并没有燃火。

她道:“我知道,我也没伤心,这英灵殿外,摆放的黑火炉,是不是就是慕京箫要找的鬼炉?我看见里面,好像镇压着不少邪祟。”

她一字一停顿,像是反应有些迟钝。

虞期顺着她的眼光望去,道:“是,我娘说,当年谢武屠戮了三万仙盟弟子,噬取他们魂魄之后,放入了黑火炉炼化。阴玄令和九大剑灵魂体,就是通过这个黑火炉炼化出来的,盟主夺走了四大剑灵魂体,但却无法完全控制。”

谢彩灵心下明了,道:“于是,素怀容想铸造出一块,跟阴玄令一样能控制剑灵魂体的邪符令牌,就派遣了大批浮屠派俘虏,进来不焚天坑寻鬼炉。”

虞期点头道:“嗯正是如此,那日你与白二公子,杀了梵净山的食人妖兽后,盟主大怒,我娘得知盟主想炼制邪性妖兽一事,担心盟主会......”

谢彩灵道:“虞娘子担心,素怀容会跟谢武当年一样,甚至变得比谢武更加凶残,奉天宗下场比浮屠派更惨。然后,你娘就提出来了,入不焚天坑,寻鬼炉这一建议?”

虞期摆手道:“寻找鬼炉的建议,非我娘所提,我娘根本不知,是盟主的幕僚,盟主命灭度葬刀盟,各大门派各进献百千余名弟子,便是想通过噬魂夺魄,用鬼炉在炼化出一枚阴玄令。”

他又道:“我娘听闻了此事,便与亲信通了气,让他们带着一批俘虏的浮屠派弟子,先入了不焚天坑,今后打算留在这。”

谢彩灵问道:“素怀容身边幕僚,你娘可曾见过,此人是谁?”

虞期摇头道:“不知,梵净山一事后,我娘便被分配到了魔都。”

谢彩灵道:“不对。”

虞期疑问道:“何处不对?”

谢彩灵道:“有人给慕京箫出谋划策,寻找鬼炉,欲锻造阴玄令,但铸造阴玄令咒术,只有谢武一人知晓。可谢武已死,素怀容即使寻到了鬼炉,没有铸造的咒术,她如何能铸造出阴玄令?”

虞期道:“有没有可能,盟主身边的幕僚,知晓铸造阴玄令的咒术,所以才让盟主找寻鬼炉?”

谢彩灵道:“尚不得知,不过也有这个可能。”

虞期道:“我娘说这不焚天坑诡秘得很,外人很难进来,慕京箫先前派了两批奉天宗的高阶仙士来,每回都会吸得黑雾里的尸毒粉,亦或是困在迷阵内,最后只能离开,阿娘说过段时间,慕京箫他们以为我们都死了,就不会再派人来了。”

谢彩灵:“小期,谢谢你,也谢谢你娘。”

虞期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谢姑娘,不用谢的,你已经说过很多次谢了!你是我的朋友,是朋友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先好好歇息,养伤要紧,我去给你煎药。”

英灵殿内,并非阴暗无光,与高门大派家的祠堂,差别不大,除了殿外数不清的墓冢坟堆,有些突兀外,算是一处极其安静的养伤之地,不过,祠堂本就是祥寂之地。

据虞妃雪说,这不焚天坑里的英灵殿,迄今为止,有三百多载,虽屡经谢武捣毁,伤痕累累,但英灵殿依旧屹立不倒,英灵殿外数百余座墓冢,墓冢最外围,有各种阵法护持,寻常邪祟不会轻易闯入。

当年浮屠派被灭门时,不少逃亡的仙士,便躲进了英灵殿,成了这儿的守灵人,虞妃雪的大哥进来这里的时候,英灵殿已经空无一人,如今大家躲藏在此处,这里也就成了避难之所。

几个月后,荒僻的山崖下,冷道涯和白浩然接了,从外探寻白陵春消息而归的凌雁秋,几人围坐在一方小木桌旁,白独秀一身鹤云纹白衣,微微抬起棱角分明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持着拂尘,负手而立,静静地伫立在一旁听着。

冷道涯面容磊落,手放在桌上,指着一张伏魔度苦界祥尽的地形图,沉声道:“浩然,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