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2 / 2)

溪上见卿 真真来也 1670 字 2023-10-10

算是什么道理,救你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怎么不找阿莲跟游大哥负责。再说我救了人怎么还能给赖上?”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几乎被吞了回去。

“我不管,”褚负雪几乎是贴着她说话,他神色温柔,两颊漾起淡淡的酒窝痕迹。“我从不享受中都的富贵生活,我唯一贪恋的,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光。”

“你说什么?”桑溪玉愣住,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旋即她低下头,一遍又一遍地喘气,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她伸手挠了挠脸上伤疤,似随意道:“跟着我有什么好的,你不贪恋,我还贪恋富贵生活呢?”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褚负雪与往常有些不一样。她说不上来,既想逃避又忍不住留在原地,接受那种莫名的引力。

“桑女侠,”褚负雪叹了口气,恢复了对她的称呼。他放下了对她肩膀的束缚,桑溪玉却像是粘在了原地,一双腿迈不动步子。

“我想我有些话还没有跟你说明白......”

桑溪玉怔了一下,对上他的目光,怎么样都看不透。

“那夜我没有睡着,我听见一个人问我,为什么要要对她那么好,要那么温柔地与她说话,为什么要送她剑......”他声音温柔,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如水缠绵。

“我不愿你对我如此疏离,不愿你——对我说谢谢。”

“你在寻求一个答案,我也一样。”褚负雪深吸了一口气,空旷的洞穴之中,二人近乎是依偎在逼仄的角落,投在石壁的一双人影暧昧地交缠着,心跳声剧烈地此起彼伏,分不清你我。

终于有一天,他得到了一个答案。

“桑女侠你勇敢坚毅,有情有义,一身的侠肝义胆——”他垂下了眼睛,细数着桑溪玉许多好处来,有的似乎桑溪玉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褚负雪看着她,神色认真。

在意识到他没有在看玩笑后,桑溪玉微怔,她不知该如何作答,脑中一团乱麻,只顿顿往后退了几步。

“中都的确有许多貌美多才的女子,但其他人再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在我心中,你比他们好上千分、万分,

早就胜之不武。”

他握住桑溪玉的手,掌心温热。

桑溪玉逐渐回过神来,褚负雪所说的喜欢是什么?是男欢女爱的那种喜欢?那种喜欢又该是什么样的。一颗心跳得剧烈,仿佛自从在荒漠上见到褚负雪的那一刻再不曾停歇,她脸上发了烧,忽地想起自己对游跃安说过的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想跟一个人在一起,每天都想见到他。万一他受了伤自己就会很担心,若是自己受了伤,就不想让他知道。他开心我就开心,他难过我就难过,她痛苦我会比他更痛苦。”

“喜欢就是你想看他的眼睛,却又不敢看。”

昔日的大言不惭,换到自己,她却无话可说。

她做不到与任何人共情,甚至害怕褚负雪在自己心里留下太过深刻的痕迹而留信不敢当面告别。可她明明会因为他跟别的女子待在一起而生气,她,明明不敢看他的眼睛。

桑溪玉不知道这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她在信上写下那些祝福的话语时,也并非完全真心。

漠北的夜晚分外寒冷,身上的伤痕微微发烫。桑溪玉扯开垫在身下毛茸茸的狼皮,径直躺在冰凉的茅草上,茅草有些硌人她却浑然不觉,只仰面呆呆地看着头顶的黄土。一些枯黄的杂草从土缝间挤出,生得单薄枯瘦。

每日睡前,她总会在心中默默恳求阿夭进入自己的梦境。常年的孤独,唯有醉酒睡梦之时,她能够在梦中与阿夭倾诉,倾诉她的经历或者苦闷。

可是这一夜,她没有梦见阿夭。

她梦见于风沙之中的一个人,他□□着上身,下身穿着漠北的白锦小口裤,正拉着堆得高高的货物赤足行在大漠中。赤着的上身虽白皙却遍布着伤痕,那个人低着头,面上像蒙了一层雾一般看不清楚相貌。

桑溪玉随着他的步子在大漠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正要出手相助,忽地一声厉呵传来,接着一条带着尖刺的粗皮鞭落在那人□□着的背上,旧伤上覆上了新的血痕。

一鞭接着一鞭,那人咬着牙一声哼都没有发出。

直到通通没入风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