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小夭依旧浑浑噩噩,可能由于心慌,她失眠的毛病又开始了。
洗漱完之后走出屋子,看到相柳站在院内。晨光照在他的白发上,竟让小夭觉得有点心酸。
”防风邶呢?“小夭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本来昨天应该留下他的。
”死了“相柳的声音淡淡。
小夭定定看着相柳,想着他曾经对自己的那些刻薄的话,蓦然委屈涌上心头,眼前蒙了一层水雾。
他曾说,他和她只是无常人生中的短暂相伴,寻欢作乐。她不同意,她不摇短暂,也不要迷迷糊糊的玩伴。
相柳静静地看着小夭,表情是万年雪山,冰冷无情。
小夭却没有后退,又拉住了相柳的手。相柳想挣开,却又无法施力伤她,用眼神询问。
”相柳将军,屈尊降贵带我去镇上逛逛?“小夭的声音中带了些撒娇的成分,心跳也异常的快。
相柳没有拒绝,反倒握住了她的手。
他们走出门,不远处的墙根下,坐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婆婆,看上去很老了,可精神依旧好,头发衣服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笑眯眯地看着孩子们玩闹。小夭知道她是谁,松开相柳的手。
老婆婆对小夭招手:“小姑娘,到太阳下来坐着。”
小夭走了过去,坐在向阳的墙根下,十分暖和,有一种春日的舒服感。
老婆婆说:“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宝柱的……”
“未婚妻。”小夭一直推测相柳就是宝柱,反正不管是不是,她也要嘴上占着这个便宜。
老婆婆很震惊,却也很开心:“好啊,宝柱多年来对我们很照顾,是个好孩子。”
小夭和老婆婆继续聊,聊到她是桑甜儿,也说出她的那些过往。
小夭还是问了同样的话:“人只能看到一时,看不到一世,如何才能知道一时的决定,纵使一时难受,却一世不后悔?”
桑甜儿道:“你这问题别说我回答不了,只怕连那些活了几百年的神族也回答不了。人这一辈子不就像走荒路一样吗?谁都没走过,只能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有人走的荒路风景美,有人走的荒路风景差一点,但不管什么样的风景,路途上都会有悬崖、有歧路、有野兽,说不定踏错一步,会跌大跟头,说不定一时没看清,会走上岔路……正因为是荒山行路,路途坎坷、危机四伏,所以人人都想找个伴,多了一双眼睛,多了一双手,彼此照看着,你提醒我有陷阱,我提醒你有岔路,遇到悬崖,扶持着绕过,碰到野兽,一起打跑……两个人跌跌撞撞、磕磕绊绊,一辈子就这么过来了。
小夭默默不语。
桑甜儿好似想起了过往之事,眯着眼睛,也默默发呆。一阵孩童的笑叫声惊醒了桑甜儿,她看向她和串子的重孙子,笑道:“我这辈子哭过笑过,值了!”
桑甜儿又对小夭语重心长地说:“小姑娘,一定要记住,想要得到什么,一定要相信那东西存在。你自己都拒绝相信,怎么可能真心付出?你若不肯播撒种子,就不会辛勤培育,最后也不要指望大丰收。”
小夭当年听了这些话去找了璟,因为璟是那个永远第一个选择她的人,为她生,为她死。可勇敢的一直是璟,自己呢?她后来迈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步,却是无尽的遗憾。
相柳一直站在门口却没有走过来,小夭站起身,对桑甜儿说:”甜儿,这些年,你一直做得很好。你这一生活得如你所愿,也如我所愿。你是大家心中最好的桑甜儿。”
小夭朝着相柳走去,桑甜儿声音嘶哑,叫道:“你、你是谁?”
小夭回身,对桑甜儿笑了笑,没有回答桑甜儿的问题,她和相柳穿过树丛,消失在树影中。
桑甜儿眼中有泪滚落,她挣扎着站起来,对着小夭消失的方向下跪磕头。
“看到他们这样,真好。谢谢你。”小夭继续拉住相柳的手。
相柳想要开口否认,却在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热度时,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相柳,你听到刚刚甜儿的话了吗?”小夭知道他一直站在那里,也知道一直看着她。听到那番话时她的纠结和痛楚,想必他也感同身受。
相柳带着她走到河边,却没有说话。
他们默默走着,仿佛要走到天荒地老。就这么逛着,小夭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而相柳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平静。
逛了一圈回来,小夭还是心事重重,相柳准备了一桌菜,让她坐下。
她吃得很慢,还边吃边盯着他。
相柳坐下,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小夭,眼神复杂,不知道又在思谋什么。
小夭终于开日说话:“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你的计划是什么?”
相柳没有回答小夭的问题,把一坛酒抛到小夭手边:“这酒是特殊制过的烈酒,一杯就能醉人。”
此时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