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梓谂抓住了聂子慈的衣袖,示意他搀扶自己,感受到身旁人的力量,才朝漆雕昭逸问道:“七殿下同我道出此话,不怕我将你饲养的老鼠们一一除尽吗!”
漆雕昭逸彻底解开了定身。他伸了个懒腰,毫不畏惧沐梓谂的威胁:“沐娘子若能改变结局,那便去改变,反正不管如何,最终还是凌夷的胜利。”
道完,他便拍了一下手掌,立即便有人带着老妇过来。
老妇过来之后便跪在地上,一脸平静地坦白了自己的罪行:“罪民十三妇,此前一直帮着户部的王长治大人运送童奴,贩卖私盐……拍卖场的老板也是王大人,他经营着拍卖场,专门为众多官员服务……”
待老妇说完之后,漆雕昭逸才摊开手道:“大礼送上了,希望沐娘子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转身离去,并未有任何人阻他。
梁帝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一旁的王焕,又看着沐梓谂,将刀抛给跟在身后跟着的大内高手后,才道:“王焕,带领禁军包围整个外城区,还有王府,寻找人证物证。另在东市内搜寻拍卖场、赌场一类的违禁区域,一旦查到立即封禁!”
王焕低垂着头,行礼后便匆忙离去,调集禁军,前去捉拿王长治。
梁帝见此,走至沐梓谂身旁,沉吟道:“沐娘子觉得王焕此人如何?”
沐梓谂知晓梁帝是想保下他,于是便顺着话说了下去:“忠心可鉴,为人直憨。此人可当武将,但不可真掌实权。梁帝若想重用,待此次童奴案后,便用红线捆住他……”
她忽地觉着胸口沉闷,吸气困难,仿佛沉溺在弱水之中,无法上游。
“用红线……另一头的人。”
所有人都未注意到沐梓谂的异样,可聂子慈却感受到了。他用力抬着沐梓谂,运起内力疏导她的气息,直至渐稳。
刚舒畅没多久,沐梓谂又开口道:“梁帝,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将外城区纳入正常的管辖范围。”
聂子慈用内力将掉在地上的蒙眼锦布吸了上来。他抓在手里,并未递给沐梓谂,可沐梓谂却抓住了锦布的一边。
两人并未说话,可聂子慈却放开了另一头,小心将锦布叠好,放至沐梓谂手心里。
他瞧着眼前形貌可称得上绝品,只需出面便可让人流连忘返、日思夜想的沐家嫡女——沐梓谂,心中竟未曾生出半分他人所说的情。
他不懂为何,为何王焕只一眼便将心落到了沐梓谂身上;他亦不懂话本坊间流传的美人配英雄,不懂人间风情和花与月。
容貌无非外在之物,可沐梓谂的这颗心,却是雾气缭绕,无法让人猜透,但仍是能感受到纯粹。
这是他在所有人身上都未曾感受到的存在,亦是沐梓谂给他独有的感觉。
他想守护她……只是守护,未曾多想。
沐梓谂握紧了聂子慈递给她的锦布,心里却想着如何收拢人心。
她思索道:“尽快调动绘图师,重新绘制殷阳城地图,分地面和地下,此事需尽快完工。我也会起草关于外城区百姓今后的生计、学业等方案,于半月之后交于梁帝批改、修注。”
“此次外城区改造必须得让百姓满意,不然便拢不了人心。”沐梓谂一口气道完,眉宇间又凝重了不少。
直至此刻,哪怕仅以两日的时间清除了内贼其一,她都觉着身后的悬崖时刻都在崩塌,从未有一刻是脚踏实地的感觉。
以她个人之力,终究是太过渺小,需聚沙成塔,方可保下梁国。可在这殷阳,却无法将海边的沙子聚起……
日头已经完全落下,宵禁时间已到。
梁帝在走的时候对聂子慈说道:“你今后便留在沐娘子身边,不用回宫了。记得护好沐娘子,别让她再受伤了。”
聂子慈刚要行礼,便被梁帝挥手阻止,“搀着沐娘子便好。”
众人都回到了各自所在之地。
沐梓谂也刚踏入沐府大门,便瘫软了下去,好在聂子慈及时搀住了她。
沐梓谂靠在聂子慈怀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颇为诡异。可聂子慈却知,这是沐梓谂的弱病又犯了。
太医此前来看诊过,都说沐梓谂乃是天生心比常人弱了些,所以才不能过度劳累。
聂子慈连忙将沐梓谂抱起,冲进了水上悬房内,把她安放至床榻之上。
“小姐,我去宫中请太医……”聂子慈神情焦急,抬脚就要走。
沐梓谂忽地拽住聂子慈的衣袖,阻了他离去。
“雨燕……”沐梓谂声音如叶落下,虚弱得让人心疼,“不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