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二三条大家实在没法为太子开脱。
太子这次救灾,剥去他自己想方设法给自己套上的光环,这表现只能算中规中规,不出挑也没大过。若是据实上报,也当得起一句“辛苦了”,但偏偏太子私底下搞这么多小动作,把他吹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还引导百姓建祠立像,十里相送,给地方和百姓增加负担。
至于往延平帝身边安插探子,那更是大罪,这是不敬不孝,也难怪延平帝会如此生气。就是寻常人家的儿子往父亲身边安插探子,盯着父亲的一举一动,老子将这个儿子打得半死也没人说一句不是。
更何况皇帝是君,太子是臣。这一条任谁都没法替太子洗。
不少大臣灰溜溜地走了,但也剩下一些死忠于太子的大臣,还有一部分思想守旧,坚持立嫡立长的大臣,觉得太子虽有错,但也不至于废储,仍旧守在延福殿门口不肯走。
太子也跪在其中,不停地磕头认罪,痛哭流涕,将额头都磕肿了,青青紫紫一大片,看起来甚为吓人。
夜幕笼罩,天色暗了下来,太子和这些大臣们仍旧不肯走,坚持跪在延福殿外恳求皇帝的原谅。
及至半夜,宫里忽然紧急召了太医。
原来是太子忽然昏过去了,发起了高烧。
傅康年得了消息,天一亮就赶过去找晋王,沉着脸说:“殿下,听说太子病得极为严重,现在还高烧不止,昏迷不醒,陛下也去了东宫,臣担心,他这一病,咱们的谋划恐怕要功亏一篑。”
他这个担忧并非杞人忧天。
延平帝虽说儿子多,对儿子们也算宽容大方,但他最疼爱的还是非太子莫属。太子是元后所出,嫡长子,从小就深得延平帝的喜爱,元后去得早,他对这个儿子更是多了几分怜惜,延平帝出去打猎、祭天都带着太子。
延平帝在太子身上花的时间和心思最多,自然也最重视这个儿子,毕竟人的感情是处出来的。
太子暗中跟他对着干,抢他权力的时候,他可能恨不得立即废了太子,但等太子病怏怏,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时,又会激起他那心底深处那点慈父心。
人心是复杂的,感情也是复杂的,延平帝对太子就是如此。
只能说太子这一病,病得巧,病得妙,成功化解了一部分延平帝的怒火,再拖延一阵,延平帝担心儿子醒不来,剩下的那点气也能一并消了。
晋王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他背着手在室内踱了几圈,回头说:“让人盯着东宫的动静。”
消息很不好,中午太子还没醒,而延平帝也依旧还留在东宫,并且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召唤了过去。
晋王面沉如水,知道自己苦心谋划的一切恐怕要止步了,除非太子这次的病真的好不起来,一命呜呼了。不然,过了这阵子,延平帝的气消了,又有大臣给太子求情,太子再装得可怜一点,延平帝恐怕就不会提废储这事了。
傅康年恼怒地说:“太子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就算是故意的,磕头受伤受冻,在这种天气那也是将自己的命拿去赌。他有这种魄力,那这次我们输得也不冤。”晋王抿唇说道。
傅康年很是不甘,为这事他们可是积极谋划了数月,好不容易盼来了好结果,但却在临门一脚这出了问题。
“殿下,就这么算了吗?”
晋王看他:“不然呢?难道还能跟个半死不活的人计较啊?舅舅莫慌,逃得过这一劫,太子与父皇的关系也恢复不到从前了。”
太子本就小心眼,又多疑,还缺乏安全感。这次差点被废,必定被吓破胆,哪怕过了这一关,他也始终会惴惴不安,提心吊胆,担心哪一日自己这储君的位置就坐不稳。
他会比以前更不安,更心急,因为他怀疑猜忌的对象换成了皇帝,皇帝一句话,他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与皇位绝缘。
这种情况下,延平帝身体又很健康,不可能退位让贤给他。
自己再在背后推一把,太子肯定会按捺不住,只要他一动手就完了,到时候延平帝也不可能再原谅这个儿子了。
傅康年对晋王的心计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殿下说得没错,咱们再忍耐忍耐就是,只是还要等一段时间。”
晋王拿起花瓶中的一只红梅,慢悠悠地欣赏着:“舅舅急什么,多等一段时间未必是坏事。”
即便太子倒下了,他父皇身体如此康健,后面的日子这么长,他也要等。等久了,父子之间的猜忌会更重,并不是一件好事。
还不如让太子给父皇一锤重击,兴许也能早日让他们这些兄弟们解脱。
将红梅丢在了桌子上,晋王说:“父皇现在还留在东宫,怕是有了原谅太子的意思,咱们不如给他个台阶下,我也去看看太子,顺便替他求求情。”
样子总是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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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郡王府,气氛比前几个月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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