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算啰!”
我倔强地头也没回,心里想着,一切都会如她所愿。
今天听了我爸的话,我有点犹豫了。这几年间,不乏有想要和我妈联系的瞬间,可每次稍微动了这个念头,我就会想起那一句句她口中,对我的否定:
“一个女娃娃,莫用这种头像,看起好廉价嘛!”
“你那个化妆技术,眉毛那根丑,花了也莫得用。”
“不要这样子做,行不通滴。”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她说她爱我,但我好害怕靠近她,怕她会用一些漫不经心的,脱口而出的话,摧毁我苦心经营的自尊心。在她看来,我那些努力都不值得一提。她从来不肯,肯定我。
而我,我费尽了心思可还是不明白怎么去爱她。
“你妈最近压力大,她昨晚都没睡戳。”我爸又接着发了一句。我妈一直都有颈椎和肩膀上的毛病,是常年处理文档不爱运动导致的旧疾。她平时也不愿意一个人锻炼。听我爸说,她去年学会了开车,偶尔也去客运拉人。最近过完年,家里的事儿也多。她这个人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七大姑八大姨肯定会惹得她烦心,承压能力又小,有点事儿放在心里就睡不着。
望出窗去,几个有胆量的小绿芽已经爬在枝头,迎接春天。
一切都很平静,天空无风无雪无阴晴。
我把通讯录打开,先把我妈从屏蔽名单里拉出来。复制了她的号码,返回微信,准备发送好友申请。一句话的申请理由,一边吃饭,我思量再三。
我的手机突然接收到一百多条信息。那是服务器送来得累积了五百多天的,来自我妈的短信:
“瓜娃儿,照顾好自己。”
“听老汗儿说,你最近心情不好,吃点好吃的。”
“昨晚我看了点折川戏,现在还在晕味。你啥时候放假,放假了你回不回来。”
“隔壁的王叔说,他儿子去了十三所,工资又高又松活。你看看还收不收人。”
“你这几个侄儿啊,千帆得很,不好好学习。你嫂子说是管不住了,等你回来给补补英语。”
篇幅长短不一,大都是些关心话和家里的琐事。
在我们的冷战里,她一直持续不断地发来这些短信,没有一句提到和好,但是她的每一条短信都是白旗。在这些天里,我一句回复也没有。
只凭她一个人,在编辑短信的文字时,试图将我们俩之间的荆棘团团转转,织成麻席,织成蒲团,织成日常生活里随处可见的纱网,兜住曾经伤人的语刃,遮盖得严严实实。仿若,一切尖利的,在我看来无法磨合的棱角,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小疙瘩,只要套上布袋子就好。
织就这些可以让我看到的布袋子,花了她五百多天。
她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后,没有第一时间给我发消息。等了好一会,她才回,“和你陈婆在打麻雀,今天吃元宵了嘛。”
在我的世界里,当年我们那些老死不相往来的争吵,在我妈眼里,就只是争吵而已。看上去,她已经全然原谅了我当时挥舞利器时,狰狞的样子。我很后悔,我的骄傲一直把她堵在原地,我的叛逆给她添了好多麻烦。“老汗儿说你没睡好,早点休息。”
她发来一个金光闪闪的表情包,是一点瑕疵都没有的“好”字。
正不知道继续接些什么,加文打视频电话进来。他今天打扮得很精致,头发往后梳做了造型,衬衫的领子和深色西装的肩部漏出来。
环境中的光线衬托出他眉目里的风情来,显然是很用心的布置过。同时背景音很嘈杂,他似乎在一个很盛大的聚会上。
“你在哪呢。”我刚刚问完,加文被一旁的人叫住,视线越过我们聊天的镜头,谦恭有礼地冲着侧面点了一下头。
“我在一个设计师朋友的夏季发布会上。给你看看。”他把镜头翻转过来,我瞄到桌上的纸巾,优美清雅的花体印着“G.V.D”三个字母,是加文冯德莱恩的简写。这架势,想来是一场不俗盛大的聚会了。
随着他的镜头跃动,一个暗沉幽深看不到尽头的长桌步入眼帘。桌子的中间放置着金属制的酒具,全是中世纪的样式,精心打磨过地光滑的外壁上映衬着四周巧妙辉映的光点,称得上流光溢彩。
旁边蜡烛的底座上隐约可以看到复杂繁密的雕刻,一束束巨大的花簇有规律地间布在桌子上,花瓣被点得晶莹剔透般,像真的,又像是玻璃。
桌子两侧的人们交杯举盏,觥筹交错,相谈甚欢。这些人水杯里的冰块,敲响得都是钱币哗啦啦碰在一起的声音。
悬在空中的巨大吊灯发出昏黄的光来,像是一轮装在室内的暗橙色月亮。抬头是这般妖冶的光线洒在身上,任谁都逃不出泻下的物欲横流。
“我好累。”加文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他推着镜头往桌子的尽头走去,路过的尽是身穿丝绒吊带和笔挺西装的男男女女。
他和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