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不敢再谈钱的问题,连忙将话题转回到真正的功臣身上,说多亏了正妈的锦囊。梁赞却幽幽开口,直说阿九从小就运气好,小时候他爸留下地产公司给他,自己又开球馆,开酒吧,还有一大堆计程车牌照,语气中微微泛酸,就只差没直接说阿九没有真本事了,听得以爱脸色一阵发青。
“别这样嘛!”阿九这话听起来像是对阿赞说的,却对着以柔做了个鬼脸,以柔看他面上风轻云淡,忍不住瞪他一眼。以爱替阿九争辩了几句,大致意思是阿九不是运气好,而是有能力。听见自家外甥女这么夸赞自己,阿九大呼以爱吃错药了,又引得以爱一阵白眼。
香港的冬天从没有下过雪,因为即使是冬天,香港的气温也基本不会低于十度。以柔记得好像有一年的冬季温度是八度,创下了历年来最低温的历史记录。所以即使今天是除夕之夜,以柔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外套,里面搭了一件白色的吊带,屋子里,总是要暖和些的。经过一个月的休养,在阿九的“细心呵护”下,以柔终于能自己走路了。
正爸正妈一大早就出去准备明天需要去恩公家拜年的东西,以柔坐在床头都能想到正爸一定又在跟正妈讲那个老生常谈的故事了。正爸是怎么被冤枉杀了人,苦无证据的时候恩公是怎么出庭做了证……这个故事以柔不仅是听过,也是其中的见证者之一。或者说,是曾经的以柔所经历的事情。当时小小的以柔突然没了大哥,正妈一边忙着托人找证人,一边去监狱安慰正爸,正是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阿九年龄大些,用不上她照顾,以柔平日里很是乖巧,家里又有佣人看护着,她忙碌焦虑中也就少操了几分心。还是后来阿九告诉她,小丫头那段日子一个人在被子里偷偷哭的有多惨。正妈忙骂自己糊涂,从那以后对以柔更加无微不至,想要弥补之前的疏忽。
天色暗了下来,佣人也准备好了晚餐,一家人在餐桌边坐下。以柔发现,黄家人最齐的时候,便是每天吃晚饭的时候,也是话最多的时候。
阿九开玩笑说要跟上时代的潮流,正妈不叫“正妈”,改叫“阿猪妈”,被正妈骂了句“猪你个头啊”。阿赞拿出手机看来年的运势,这是他每年除夕夜都要做的事情。他一会大笑,一会皱眉,最后话头一转,开始自夸,却没逃过被阿九嘲弄的结局。而以柔通常和围家一样,静静地看着桌上的闹剧。
晚饭过后,梁赞去庙会抢头柱香,剩下的人围坐在一起打麻将。准确的说,是以柔,以爱,围家仨人旁观剩下四个人打麻将。
“大哥,你可要看好你的牌啊。”梁顺华拿起正爸刚打出的四万,往边上一放,碰!正爸不以为意,输赢对他来说都很开心。以柔微微挑眉,看见阿九脸上的坏笑一闪而过,她就知道,这局,梁顺华赢不了。果不其然,阿九开始扣梁顺华的牌,就是不打出去,甚至连独一个的红中也留了下来。坐在他两侧的以柔,围家看着阿九手中那一副乱七八糟的牌,俩人相视一笑。
以柔表面上在看几人打麻将,其实一直偷偷注意着以爱,没一会看见她背着照相机出了门。以爱就是这样,很难让人感觉到她的存在感,就像现在,麻将桌前言笑晏晏,除了以柔,没人注意到以爱的离开。以柔随即也跟着起身,绕着麻将桌走起了圈,看着像是在活动身子,圈子越绕越大,最后屋内直接不见了以柔的人影。
“阿九!你干嘛扣我的牌!”阿九的针对性太过明显,而且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梁顺华却是皱着眉过了半天才发觉。
“我没有啊!”阿九语气无辜,脸上却带着笑意。
“噗嗤”一声,围家没忍住,先笑出了声。
梁顺华气冲冲地看向俩人,“你还说没有!他都笑了!”
“哎哎哎,你看花市,好热闹!”围家往电视指去,一脸认真,好像刚刚他发笑不是因为阿九与梁顺华。只是这一瞧,还真的发现了熟悉的面孔,梁赞。
梁赞还真的抢到了头柱香,接受了采访。阿九放胡了正爸,梁顺华原本的自摸硬生生被截胡。
梁顺华气恼地推开阿九手边的几张牌:“三张发财,你拆掉来害我啊!你怎么这么黑心!”梁顺华喋喋不休地叫嚷,阿九与围家俩人笑个不停。围家举起遥控器将电视机声音调到最大,电视中零点的烟花声瞬间将梁顺华的声音盖了过去,只能看见梁顺华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和不可能停下的嘴,连正爸正妈也忍不住低头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