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镜湖畔。
月亮高悬,亘古不变地温柔凝望世间众生,柔美的月光洒在平静的湖面,恍若薄纱轻覆于光滑镜面。
哗啦——
水花溅起之声在寂静的深夜湖畔突兀地响起,有人从湖底探出,惊起一群在芦苇丛中歇息安眠的野鸭。
诸葛玉在水中游了许久,发髻早已在暗河湍急的水流中散开,柔顺的乌发在湖水中肆意飘荡,恍若湖底摇曳生姿的水草。
纤细而有力的手拢起水草,随意地往身后一甩,发梢的水珠骤然被抛向空中,在溶溶月光的笼罩下熠熠生辉。
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拨开茂密的芦苇丛,踏上这片浸透了月光与湖水的湖畔。
两个时辰前,她在侍郎府的院中被一名暗卫拦住。
那暗卫一头缀满银饰的长辫,瞧着像是氿地的异族人士。
他功夫奇诡老辣,擅用银丝缚人,诸葛玉与他缠斗许久,便是已用出了十分的功力,也还是渐渐地落入了下风。
“小姑娘,要不你就束手就擒罢。”
异族暗卫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满头的银饰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叮当”碰撞声。
“我这样的老人家,可没有精力陪你熬夜啦。”
“怎就非要在半夜里偷偷行刺呢?倘若你白日里光明正大地来,我定好好与你玩一场过家家。”
“啊呀!”
他突然掩唇,扑哧地笑出了声:“瞧我讲的,真是说话不过脑,哪里还会有下回呢?若真有下回,那也应当是若干年后,黄泉地府再相会了。”
“若我不曾看错,前辈亦是江湖中人罢?”
诸葛玉骤然出声,企图劝退暗卫:“前辈何人?竟肯折了傲骨,为张侍郎这等为祸人间的硕鼠效命?”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小孩子,竟能讲出这样天真的话!”
武者抹了抹眼角莫须有的泪花,嘲讽道:“傲骨?何为傲骨?有又如何?是会给我钱财,还是予我权力?”
“你们中原人真是贯会说些冠冕堂皇的大话!连小孩都不能免俗!”
“哼,恐怕你并不知晓,就连你们中原推崇备至的那位武林盟主——问心剑黄原,都早就成了朝廷硕鼠的狗腿子!”
黄原?诸葛玉听说过他,这位可是江湖中有名的剑痴。
她犹疑地发问:“不知黄原前辈投靠何人?”
“还能是谁?不就是他那好岳丈——扬州巡抚么?”
诸葛玉一惊。
扬州巡抚?李霁?怎得又是他们?
镇南王宋洋究竟布下了多大的局?
暗卫不屑嗤笑:“剑痴剑痴,六根不净,也能算得上痴么?”
“刚当上武林盟主,便迫不及待地迎娶了扬州巡抚的女儿,他那是痴剑?我瞧着是痴权罢!”
“小姑娘,你也莫在这与我讲些有的没的拖延时间。”
他手腕一抖,垂落的银丝霎时无风自动,在夜空中飞舞,时不时反射着四周的火光。
侍郎府中的侍卫们已经聚拢了过来,他们举着火把与刀剑,将诸葛玉团团围住。
“你确实有些本事,”暗卫望着浑身染血,却还站得挺拔的诸葛玉,“倘若再给你些时日沉淀,或许真能够成为以一当百的宗师。”
“但是没有倘若。”
“小姑娘,我也是一个惜才之人,若你束手就擒,我便免了你的牢狱之灾。”
诸葛玉默默地环视四周。
侍卫们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又有异族高手坐镇,若要逃,硬闯的行不通的,只能智取。
从何智取呢……
她的目光突然在一处凝住。
那是庭院中的一片小小池塘。
一条晚睡的银背小鱼从池底探出头来,见池边人影憧憧,便吓破了胆子,立刻缩回了池中,惟恐祸患降及己身。
池水清澈,藻荇疏散,银背小鱼……
莫非,这池水是活水?
她蓦然想起了前些日子与小侯爷一同窝在贵妃榻上,共读的那本《乾京图志》。
“这书,本侯小时候便读过了。”
宋兰廷胡乱翻着书页,一脸无趣道:“不过就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无甚趣味可言。”
“诸葛玉,你不如问我罢?”他把书随手往身侧一丢,懒懒地将头倚在了诸葛玉的肩膀处,“何必看这些味同嚼蜡的东西呢?你问我呀!我便是这京中行走的百科全书!”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物,眨了眨眼,高兴地蹭了蹭诸葛玉的颈窝:“有一件事,想来这本图志里定没有收录。”
“皇城四周的那条护城河,并非死水,而是乾京暗河露在地表的部分。”
“乾京地下有一条遍布全京的暗河,京中庭院的那些池塘,多是与这条暗河连通,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