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模样了的阿妈带着弟弟回来,为她的幸福庆贺。梦着梦着,她被自己咳醒了,揉了揉眼,秋阳已从对岸的山上爬起,鸡鸣也早过了多时。阿爸?阿爸?……她猛地着急起来!这个时候,那船怕已撑开了数里了!她去寻那床上的冬袜同鞋垫,见已拿得干净。她猜定是阿爸不忍叫她早起,自己悄悄拿了就出门去了。她慌慌张张地寻鞋下床,该死的鞋也不知胡乱扔到了床底哪里。她索性光了脚板冲出门去,匆匆忙忙地沿那河岸跑。秋晨的早风很有一丝凉意,不单吹得她咳嗽连连,还吹红了她冰凉的两颊。她跑得快极了,光着的脚丫在枯草上如飞驰的小马,路边树桠上的山雀惊起一片。她跑着跑着,眼前就模糊了。她拼命地抹干,很快又湿了。她咬着皲裂的嘴唇低声怨着:该死的爸爸!该死的爸爸!不知跑了多少路,她累得瘫坐下来。她恨恨地拔起地上的枯草,扔掉,再拔一把。远处河湾渐渐流入她眼里,汪洋一片,淹了山河,淹了日月。
等她哭彻底了,泪也在脸上蒸得红辣辣的,忽一个身影从后方远处奔来,口里喊着她的名字,一声一声,在这时节格外温暖和嘹亮。
桥宝举着那人的书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