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听后笑着颔首说:“润莲此言在理!”
说着,严清就突然喟叹了一声:“只是良辰美景恐难常在。”
“抚院这话何意?”
王用汲这时敛住了神色。
严清则凑近到王用汲跟前,放下手里的茶盏:“润莲难道不知你我如今皆已被列入了张党的名单,有人还仿水浒人物排座次的方式,将你我这些支持改制的皆列在了一百零八天罡地煞里面,其中你王润莲就被冠为白日鼠白胜!”
王用汲沉默了半晌,半晌后,他才道:“这是居心叵测!”
“就是居心叵测!”
啪!
严清突然拍桌起身,不怒而威。
“吾等支持改制是为社稷苍生!而非个人前程,谄媚首揆!”
“而如今,有小人之辈竟刻意将吾等列为江陵私党!”
说到这里,严清就看向王用汲:“这要是让陛下将来误以为朝中有朋党,陛下会怎么想?”
“改制多因有朋党之嫌而败呀!”
“这也是反对者屡试不爽之计!”
王用汲点点头且说了起来。
严清坐了回来,对王用汲道:“正是这个道理。你我被列为张党,如今虽因此而兴,但只怕,也会因此而败!”
“饶是,现在我们因为执行改制之国策,而获厚赏,只怕也会被认为是元辅利用陛下仁厚之机会刻意用公帑而厚私党!”
“这一切还是看天子将来如何,天子将来若不明,纯以朋党视我等改制者,那鄙人宁背上这朋党之名!”
王用汲这时回道。
严清点首:“你说的对!且看天子将来吧!”
长椿庵。
朱翊钧刚因向两宫太后问安离开这里,就在回乾清宫的路上,问道:“总理河道,巡抚江西的人内阁定出来了没有?”
“回皇爷,本是定的治水名臣潘季驯,但他上本推辞了。”
张鲸回道。
“为何推辞?”
朱翊钧问道。
“想必是不想被视为张党。”
张鲸听后回道。
朱翊钧听后呵呵一笑,道:“哪里有什么张党,真要有张党,朕才是最大的张党!”
“但不管怎样,这个时候突然搞个朋党的名号出来,明显是故意混淆给朕听的!”
“东厂去查查,是谁在背后罗织这个朋党的名号!”
朱翊钧说后就沉声吩咐了一句。
他不得不承认,随着伏阙事件没有倒张成功后,反对改制的力量虽然没有因为伏阙事件的流血而明着造反,但也因此更加肆意地夸大起张居正的权势来,乃至还制造出来了一個“张党”的名号。
当然,朱翊钧对这种强行给某一类人贴标签的行为倒也屡见不鲜。
他知道,反对者会为了更便于斗争,刻意先制造出个十恶不赦的标签,然后需要斗倒谁就把谁归于这一标签。
而这样,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张党”污名化。
而越到后面,污名化“张党”越不难。
一是本身只要有官员做事就难免有张党的标签,而只要做事就难免会有错误出现,会有不满的人出现。
二是张居正如今权势很大,基本上只要跟张居正走在一起,就会有升迁的机会,所以不可避免地会有越来越多的小人混入改革派中,这些人要么包藏祸心,要么只一味媚上,而并不在乎改革的成功与否。
所以,对于朱翊钧而言,有张党不可怕。
毕竟,真正可怕的群体,是连污名化都不能被污名化的。
朱翊钧真正忧虑的是,将来大量小人混入期间,坏了整个改制大业。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
他知道,这意味着他这个皇帝不可能真的完全当甩手掌柜,只让张居正一个人在前面顶着,他需要在幕后保持警惕。
时下已是深秋,天微凉,秋雨绵绵。
朱门绿柳皆为白纱笼住。
御辇上的朱翊钧一想到这些就闭上了眼,养起神来。
“有严党就有张党!”
“只是如今天子仁厚,倒便宜了张党!”
在京师的一深宅大院内,某阁臣也有些心里不得滋味地对朱南雍说起“张党”来。
朱南雍道:“阁老说的是。”
接着,朱南雍笑着说:“不过,现在张党虽然因为他张江陵得势,但也只一些钻营之小人会趋炎附势而已,随着我们把张党的人,越来越越置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境地,许多真正的君子,爱惜名节者,已不敢再受张居正荐用,在朝者也会因为顾及将来名节而纷纷辞官。”
“你说的没错!”
“吾非相,乃摄也。”
“这话一出,哪个君子敢和他靠近!如今潘子良就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