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大怒之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张宏张老公公求见!”
“让他进来!”
冯保摸了摸被扯痛的脸,接着就切了一下齿。
没多久,张宏就来到了冯保面前。
“张公公,您现在不去司礼监当值,来咱家这里作甚?”
冯保皮笑肉不笑地言道。
张宏躬身行礼回答说:“自然是来给您老请安。另外,因怕您老误会,特地想来说明一下,今日陛下突然向元辅张先生提到了徐璠、徐琨,还有海瑞;陛下让徐璠、徐琨在家尽孝,不必复职,言尽孝难得,报国不晚;让海瑞起复为都察院副宪,以用其敢言,彰新朝图治求贤之心。元辅张先生,不好驳斥,只得答应。”
冯保见张宏主动来报,心里的火减了一大半,也就笑道:“您请坐!”
毕竟张宏按理是和冯保资历差不多的大太监,也是李太后器重的人。
而如今,张宏亲自来他府上向他禀报今日这事,就已经算是向他表明了没有要代替他冯保的心思,而冯保自然也就因此放心不少,知道这事跟张宏无关,也就对张宏礼待了几分。
“奉茶!”
接着,冯保又喊了一声。
张宏见此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冯保这时则继续问了起来:“这么说,陛下知道海瑞、徐璠、徐琨三人,不是你提及的?”
张宏起身答应道:“老奴哪敢这样磨牙。”
“知道您是谨慎端正的人,不是那些进谗的小人!”
冯保笑着说了一句,又问道:“只是,陛下是怎么知道这三人的?咱家可从没在他耳畔提过,尤其是徐璠、徐琨与徐老先生的关系!”
“老奴多言两句,以皇爷的聪慧,不一定要谁提及。今日用海瑞,元辅张先生本已经说无职可用海瑞,但皇爷自己就提到了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刘斯洁丁忧的事。”
张宏回道。
冯保听后沉默了半晌:“这么说,是陛下自己在纷繁复杂的章奏中看出来的?”
张宏点首。
“这可如何是好!”
冯保不禁脱口而出,但随即又笑着解释说:“咱家是说,这可让咱们这些老奴怎么去服侍这样早慧的皇爷才算好呢。”
张宏微微一笑:“您老忧虑的是。”
“无论如何,皇爷天资聪颖、勤政笃学是好事。将来你我这些人老了后也不用担心愧见先帝!只是,皇爷如此勤政笃学,又聪慧明断,我们这些为奴的,就更加不能懈怠,要尽心服侍。这样吧,咱家还是回司礼监,只是陪着皇爷去讲读和视朝见外臣的事暂且还是要劳烦公公。”
冯保虽然现在对张宏的不满削减了大半,但在知道天子朱翊钧可能不是自己想象那么简单后,就还是不放心让张宏独掌司礼监,也就迫不及待地要带伤在岗。
“应该的。”
张宏自然不敢拒绝冯保去司礼监,连劝也不敢劝,只应了一声。
朱翊钧在回乾清宫后,依旧认真地看着内阁已经票拟的章奏。
通过利用张居正票拟中的漏洞,而迫使大人物张居正履行自己谕旨,且因此初次尝到操纵权力之快感的他,对翻阅章奏突然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以致于孜孜不倦起来。
不过,朱翊钧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御览章奏时,冯保却来了他这里。
朱翊钧见冯保还包着脸,药酒味更是浓烈刺鼻,也就皱了皱眉问:“大伴,你不好生歇着养伤,怎么就来了朕这里?”
“虽说老奴还有伤,但老奴想到先帝让老奴顾命辅弼皇爷之托,也就不敢懈怠,故而哪怕带伤也要陪着皇爷,辅佐皇爷。也请皇爷体谅,允老奴报先帝之恩,偿皇爷看重之情。”
冯保回道。
朱翊钧点首。
隆庆皇帝的遗诏的确是写了让冯保与张居正同为顾命大臣。
虽然朱翊钧很怀疑这个所谓遗诏就是冯保自己篡改的,但他成为大明天子也是源自于这遗诏,自然也不好否认这遗诏的合法性,也就只能捏着鼻子承认冯保有辅弼自己的顾命职责。
只是朱翊钧没想到冯保这么快就要来积极履行他的顾命职责,哪怕脸还肿着,一说话就要咧嘴。
当然,朱翊钧也知道这定然是跟他早上在张居正面前,让海瑞起复为官,又让徐璠、徐琨未能被起复的原因所致。
明显,冯保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事,而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岗位上,以避免自己这个皇帝背着他和张居正的意愿行权。
“起复赵贞吉入阁这事,元辅张先生不允,自然有他的缘由。皇爷,请恕老奴冒昧,您可以学习元辅张先生的为政之道,但却不应该有驳回张先生票拟之意!”
而就在朱翊钧因见到有巡抚荐举补任阁臣赵贞吉却被张居正票拟不允,而要记于御笺上时,冯保却在这时插了一嘴。
朱翊钧听后便问